好像上辈子的这一天,他在首都的出租房里,也有些热。
张天明站定在路边,靠着白墙,回想起那些遥远的记忆,像是模糊的幻灯片在脑海里播放。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从无法改变喻奶奶身亡这件事以后,他就在等这一天。
张天明那时还在首都,他每天废寝忘食的坐在电脑前复习考研资料,可是在小宝找过他以后,张天明的脑海里就只有那份挥之不去的新闻资料,让人集中不起精力。
那个晚上第一次尝试用尼古丁缓解胸口的窒息感,却无论如何也起不到作用,甚至让头脑都昏沉起来。
而新闻资料的细节是什么,现在的张天明已经忘记了。
时间过得太久,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又太多,那些不必要记住的,就让它彻底遗忘吧。
张天明靠在路边,后背渐渐汗湿,他抬头望着黄昏的阳光逐渐隐没,头顶的路灯倏然亮起,照在脚下形成一道光圈。
路边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好像是到了下班高峰期,摩肩擦踵人潮拥挤。
再多的,张天明有点看不清了。
“小伙子,你怎么了?”
一个遛狗的大爷站在张天明面前,面色担忧的问道:“你流了好多汗啊,没事吧?”
张天明努力呼出一口气,礼貌的笑了下。
“我没事。”
“有没有你家里人的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诶——”
双腿陡然卸力,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张天明忽然想起吴医生的那句话。
他说医生啊,总是面对现代医疗无法解决的病人比能够治愈的病人要多,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病人死亡。
他还说你这是先天性心脏病,夭折的大有人在,生死看命。
张天明有些庆幸自己离开了B市。
其他的,就随缘吧。
……
H市,律所内的胡嘉刚刚收拾好资料准备下班。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提示,看到是天明后,她勾起唇角欣然的按下接听键。
然而下一秒,胡嘉的面色猛然惨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镇静下来,挂断电话后在办公室买了当晚最快的一班高铁。
甚至连家都来不及回,穿着工作服就前往了S市。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晚上十点多下火车,十一点打车抵达S市最权威的三甲医院门口。
胡嘉从门诊穿过住院部一路跑到手术室,她满头大汗,高跟鞋也脱下来拎在手里,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光着脚一直奔向急救室的方向。
走廊蔽塞的尽头,只站着高倾一个人。
胡嘉喘着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努力的平复下呼吸。
“怎么回事?”
高倾也是一身没有换下的正装,他手上拿着西装外套,头微低,额前凌乱的发丝遮挡了神情。
“在路边,病发。”
胡嘉双手不由得捏紧,追问道:“为什么病发?”
“不知道。”
“多久之前有的症状?”
“不知道。”
“他今天不舒服吗?”
“不知道。”
“啪”的一声清脆响,高倾脸颊微偏,左侧浮现出一抹红印。
胡嘉骤紧眉头的放下手,眼中的红血丝漫延,质问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他再这样会死你是知道的呀,当初是你答应过不会再让他病发,为什么没有做到?连医院的第一通电话都是打在我的手机上,是我通知你来的医院,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你不是喜欢他吗!”
胡嘉扔下手里的高跟鞋,在手术室门口垂下头,双手握紧轻颤。
高倾沉默着,面对胡嘉对他的指责,没有任何反驳,也只字不言。
走廊内消毒液味道的空气凝固,在两人间隔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胡嘉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她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再多的指责都没有用了。
而一旁手术室大门的突然开启,打破了这抹沉寂,也让两人紧张的抬起头来。
“你们谁是家属?”
“我是。”
二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