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喝酒,呛辣的液体流入喉管顿时带来强烈刺激,忍不住咳了几声。
不多时,七个身材各异的男人鱼贯而入,依次坐在他的身边和对面。
“你多大了呀?”
“长得真好看,真的成年了吗?看起来好小,皮肤好白啊,你这个是胎记吗?我还以为是画上去的,真漂亮。”
“你会喝酒吗?要不要尝尝我调的酒,其他客人都很喜欢的,我保证你喝了一定喜欢,你还可以给这款酒命名。”
“你是大学生吗?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喝酒?没有朋友陪你吗?”
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善解人意,都在关心他,像最温柔的情人。
许青霭耳朵里嗡嗡的,七个男人绕着他一人一句全往脑子里钻,香水味如同打翻了的调料罐混杂出奇怪的气味往他鼻腔里渗。
他忍不住皱起眉。
鼻腔像被人扒掉了一层皮,没了防护脆弱地被迫承受冲击,嗓子眼里似乎渗出血腥气。
其中一个男人脱掉了上衣,露出形状良好的八块腹肌,凑近了许青霭低声诱惑,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许青霭的指尖碰到他的腹肌,下意识缩了回来,又被他抓紧按上去,贴着耳朵问:“硬不硬?我还有更硬的地方,你要不要摸摸?”
许青霭浑身的毛刺几乎站起来,呼吸陡然加快。
男人也发觉他的变化,朝着另外几个男人骄傲地说:“看到没,他更喜欢我,你们还是往后稍稍吧,今晚他是我的了。”
许青霭眼眸微红,双眼皮的折痕像是被人狠狠揉过的桃花瓣,带着点脆弱又勾人意味,却又藏着几分乖巧。
他完全不像是来找乐子的那种人。
他们见过的男男女女太多了,这种还是第一次见,有一种不知道谁在嫖谁的错乱感。
许青霭的呼吸越来越快,胸口剧烈起伏着发颤。
男人以为他情动,凑过去想要亲吻他,结果在碰到嘴唇之前被狠狠推开,接着便踉踉跄跄爬起来冲到门口拽门。
许青霭手上没力,眼前阵阵眩晕没有办法聚焦,一出门就直接跌入一个人怀里。
许青霭下意识推开他,接着便本能跪在了地上,四肢与舌根的麻木如溺水一般无孔不入蔓延,连带着脑袋都开始沉。
死亡的恐惧笼罩。
几个男人跟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齐刷刷停下脚步。
“陆先生。”
男人眉目清冷,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下颌线清晰流畅,显出几分冷硬的疏离。
黑色手工西装剪裁合衬,从袖口处延展出一小截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外头搭了一件同色羊绒大衣,挺括的肩头落了一层薄雪。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下药?”
第2章 左右青霭(二)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刚刚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了,不信的话您去调监控,我们才进去不到十分钟!”
几人冷汗淋漓,在陆黎书冰冷的视线下越发忐忑。
陆黎书蹲下身抱起许青霭。
少年脸色惨白发青,睫毛根部颤抖地如幼蝶振翅,痛苦得像是濒临死亡。
他低下头凑近,闻到少年呼吸里的酒气,抬起头看向几个男人:“什么也没做?”
“真的没有!是他自己喝了一杯酒,不信您亲自进去检查,我们也不知道他不能喝酒,不然绝不会让他碰的。”
陆黎书谅他们不敢跟自己撒谎,低头打量怀里轻颤痉挛的少年,伸手搁在他口鼻上用力捂住。
少年顿时狠狠哆嗦了一下,片刻后,绷着的身子陡然软在他怀中。
“陆总,您会把他闷……”男人才一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杵了一肘,随即闭上嘴。
几人胆战心惊地望着陆黎书,看他单手掐着少年的腰抱在怀里,轻颤的身子竟神奇地平静下来,但紧接着又打了个哆嗦。
许青霭意识混沌,过分减少空气的摄入让窒息感兜头压下来,但带来的却不是恐惧而是安心。
昏过去的前一秒,他隐约闻到极淡的清苦冷香。
许青霭有点意外昨晚那个男人居然知道过度呼吸综合症,还知道怎么救他。
这个病和其他的病不一样,情绪起伏过大或者温差骤变时会发作,犯病时交感神经兴奋,口唇手脚发麻,严重的还会导致呼吸性碱中毒。
医生推门进来,打趣道:“哟,舍得醒啦?”
许青霭常来医院,每次都是这个年逾花甲退休返聘的孙医生,很熟稔地笑起来:“医院的床睡的不太舒服,硌人。”
孙医生拿他当孙子待,闻言立刻冲他剜了一眼,没好气道:“舒服还得了?幸好昨天那位先生了解这个病才能够及时帮你,不然你这条小命非交代在那儿不可!知道自己有病还不克制着点情绪波动。”
许青霭说:“在克制了,可惜没克制住。”
孙医生帮他检查完,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你就贫吧,行了让你同学去办出院吧。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以后还是千万注意不要情绪波动太大,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有人救你。”
许青霭怕他唠叨,无比乖巧地连连点头,“对了爷爷,昨晚送我来的那个人叫什么?”
孙医生有些诧异:“你不认得?他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晚上,还帮缴了费,我还以为是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