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睨她:“你是他师祖,朕也可算是他的师祖,师祖要些东西又怎么了,就当他孝敬长辈了。”
“你……”南阳傻眼了,自己不过离开一月,陛下怎么就变得这么厚颜无耻了。
脸呢?
不要了吗?
扶桑却怜爱地抱起白凤,摸摸它身上柔软的毛,“你看,它也护着朕。”
“红颜、你好像失宠了。”南阳摸着红颜脊背上的皮毛,哀叹一声。
红颜委屈地叫唤一声,登时就不动弹了,白凤相反,朝着南阳直叫唤。
“扶骥回来了,在写证词。”南阳说起重要的事,将红颜交给伺候的宫娥,将白凤也顺势丢了出去,自己理所当然地坐在陛下身侧。她握住陛下的手腕,解毒后陛下食欲不好,瘦了一圈,现在还是瘦得很。
扶桑依靠着她,说道:“你想赦免吗?”
“不,不能赦免。”南阳摇首不允,“那么多弟子死了,韩令武的命怎么算,还有长平长公主处该怎么交代。陛下,他活着,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陛下赐他全尸,我会让人给他超度,愿他来世莫生皇家。”
“难得你竟然看开了。”扶桑低叹,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些怜悯,“朕想着许多话来劝你,未曾想,你自己想通了。扶骥看似无碍,可他依旧是皇室的人,哪怕是逆党,也流着相同血,他心里会不甘,想着卷土重来。”
“陛下,我想的与您不同。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就该偿命才是。您是想着以绝后患,而我只想给那些死去的人有交代罢了。人活着,想讨个公道,我们就该给这个公道。”
阳光斜入树下,落在了两人的脚畔,双脚踏在不同的光色中,亦如两人的心情不同。
扶桑掌控天下,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她想到的是以绝后患。南阳屈居人下,想到是如何保住明教众人的性命。
但两人想到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扶骥不可留。
随着太阳高照,树下渐起热意,两人携手走回殿内。白凤屁颠屁颠地跟着,相反地是,它没有再冲着南阳叫唤,似乎默认她的存在。
坐下后不久,秦寰匆匆而来,将一封血书递至陛下面前。
扶骥以血书写,忏悔过往。当日是他故意将明教弟子引入自己先前设下的包围圈中,又去顾子谦面前告发。三方人马聚集在一起,未曾说话解释,扶骥的人就先动手了,三方混战,压根分不清敌我。
兼之扶骥的人有心引导顾子谦的人与明教动手,顾子谦等人顾及不得,这才导致血战。
事先若先解释,也不会有血战。
南阳看后,面无表情,扶桑冷笑连连,一改往常夸赞:“不愧是扶家的孩子。”
“赐死罢。”南阳将证词塞到扶桑的手中,得到自己想得到的证词只觉得浑身无力。
“好,朕会让刑部定罪,此事,你就别管了。”扶桑将证词放在案牍上,出于最后的怜悯,道:“朕将盛婉林与扶良合葬了,扶骥也葬在一起。”
南阳点头,抬脚走了,心里莫名烦躁,想一个人静静。
扶桑并没有去管她,而是去召了丞相与六部官员,扶骥一事牵连很广,必要要昭告天下。
有了供词在,也当是给明教翻案,然而有一点,明教弟子送扶骥出城,这点与朝廷的意思相反。
然而涉事的弟子都已死了,就算惩罚也找不到人,然而扶桑开口说道:“明教虽归朝廷,江湖气性难改,顽劣不堪,故而,朕想将明教入编归为朝廷,重新立一支兵队,也算是跨出掌控江湖的第一步。”
既要改编入军,由谁掌控就成了问题。
江湖人可不好管,但管好了,又是一支兵,谁不心动呢?
好比刚出炉的新鲜包子,想吃又怕烫,扔了又可惜。心在蠢蠢欲动,可能力不足。
包括右相在内,都陷入了寂静中,卫照一马当先地开口:“臣举荐南阳郡主,南阳郡主功夫好,必然能让这些江湖人折服。”
起身不需折服,南阳是教主,一声令下,省去诸多事宜。
关键在于,这些弟子多是孤儿,朝廷给她们新的身份,必会心存感激,会省去诸多麻烦。
女子入朝当兵,也给朝廷注入新鲜的血液。
众人先是愣住了,未曾想到明教内都是女子,当场没有反驳,回去后知晓消息后就开始坐不住了,心中不甘,对女子更是有偏见,胆大的上奏反对。
扶桑哪里是好惹的,当时答应,回去反悔,亦是违背诚信,出尔反尔,这样的人也不可留,当即贬了几人,这才稳住下来。
明教整编并非是简单事情,教令传达各地堂会,有许多人不愿,当场脱离明教,堂会并未赶尽杀绝,反而给了遣散费。
明教上下两万余人,多是女子,等到整编后,只有一万多人,小半的人已离开明教,饶是如此,这支军队也超过寻常兵力。
整编后,这支军队放在京城附近,距离京城二十里地,与京城对望,尚属京城掌控中。
忙完明教一事,已是来年春日,今年推及科考,女子也可参加科考,专门开设女子考场。
扶桑大病初愈,开了殿试选拔良才,天子门生,让人一众羡慕。
转眼到了四月,天气晴朗,百出绽开,春景明灭媚之际,陛下忽而降旨立后。
寂静许久的朝堂顿时炸开惊雷,科举刚过,这道旨意砸得许多人都发懵。
陛下要立后?女帝立后,从未有过。天地分开,阴阳交合,女帝立皇夫,荒唐至极。
一道旨意后,群臣反对,不少人回过神来,陛下说立后,没有说立谁为后。
想骂人,不知道去骂谁,旨意模棱两可,沸腾后又陷入寂静中。
南阳游走于朝臣之间,去年监国之际与一帮子老臣走得迫近,听着他们当自己的面骂自己是妖女后,再厚的脸皮也熬不住了。
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