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照面露疑惑,定眼看我:“你是外族人?外族人净身入宫的只有战俘,看你年岁不大,二十年内和我大雍开过战的唯有北方漠国,你是漠国人?”
“不是,我不是雍人,但也算雍人吧。”至少这具身体是,“但也不是漠国人,唉,我的真实来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他却表现出强烈的探知欲,继续问:“那是从南边来,越方人?你一个越方人是怎么进宫来的,伪造过身份?呵,如今连越方这种蛮夷小国都学会往我大雍派细作了。”
什么玩意儿就开始细作了?
我无奈道:“其实刚才都是瞎说的,我是雍人。”
冯玉照:“我不信。”
我嘴角抽搐:“你好像我们那儿一个著名访谈节目的主持人。”
冯玉照眉头一皱:“大雍没有你这样说奇怪话的子民,少扯皮,快说你是哪儿人!”
“我不说。”我想了想,“等你带我出宫去了,我再和你说。”
“出宫好说,”他漫不经心道,“裤子脱了让我瞧瞧你屁股上伤好全了不曾。”
我:“嗯?刚才你没有看清楚吗?”
冯玉照:“……”
“三日后巳时,我让人来接你,你听那人安排就是。”
他突然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下摆,走出屋檐下。
我意识到什么,捧着包子兴奋地追过去:“你要表演轻功了吗?”
“说什么?”冯玉照转过脸来,拧着眉毛看我。
“我想看你是怎么走的,你会轻功是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我从小最向往的事情就是会轻功,做梦老是飞,轻功太酷了,你这么帅,肯定更酷……”
明明我说的都是好听话,他却突然发火了,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了!街头杂耍卖艺的?狗奴才简直,简直……滚进屋里去!”
我不甘心地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扭头往回看。
冯玉照:“进去,再回头就将你丢下井里!”
我麻利地蹿进屋子关上门,在门后打开一条细缝偷看。
“谢二宝!”他发现我了,“再不听话不带你出去了!”
“我听话!”我立马就慌了,“我现在就去床上趴着闭上眼!绝对不看了!”
我扑咚一声趴上床去,外面一阵衣袍带风的动静,我从床上爬起推窗看外面,院子里安静空荡,已经没有那道修长的身影了。
第15章 若是有人能让你在宫里锦衣玉食,也不想待在宫里?
三天后的上午,真的有人来接我。
“冯公子让你换上这身,方便掩人耳目。”
来的是上次把我抓回宫的大太监司礼监掌印管公公。
他手里托着一身女装,月白色广袖上衣,浅蓝绣花襦裙,上面放着双绣花鞋。
我:“……”
“我是男的。”我表情扭曲地挣扎道。
管公公:“冯公子已经出宫去了,说如果你不肯穿,等他回来再说。”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公公笑吟吟道:“少说六七日吧。”
六七天太久,我皱眉微笑,然后妥协。
换好衣服后,他替我梳头,垂环髻,又从袖子里掏出几枚簪子簪上,从镜子里打量我,不知道为什么叹了一口气,眼里复又现出笑意。
我:“公公?”
“你小子长得好,这是你的福气。”
我认真看铜镜,里面赫然一面容秀美的妙龄少女,这谢二宝的皮囊确实长得不错,像小姑娘似的,但比起我本人来,还是差了点儿,少了点儿雄性激素的味道,十分可惜。
管公公又拿一顶半透纱帘席帽扣在我头上,隐去面容,带着我出了后宫,走至东西华门街,一路上没人问没人拦。
宫墙下停了一辆马车,配有一车夫,马车轿厢宽敞,我和管公公左右各一边,相对坐着。
出宫门的时候,他撩起马车小窗的软帘布,守门侍卫见了他,恭敬地后退一步,将我们放出了守卫森严的东华门。
我心情雀跃无比,只想直奔净身房,但又不敢开口和这管公公说停车或者送我去净身房。
这是一个小太监对太监头子的本能敬畏。
管公公忽然嘱咐起来:“这几天,你们在外边,你得把冯公子照顾好,伺候好,冷的时候记得让他添衣,现在夜里冷了,睡前被子要提前暖好,他早上有时喜欢练剑,你陪在一旁夸他好便可,夜里偶尔醒来,有时喜欢写几个字,还要喝点子茶,你会泡茶不会?”
哇这个冯玉照屁事也太多了吧,我假装听进去地点点头,心想他估计是不知道冯玉照是要带我回家,还以为我俩出来玩儿。
马车进了居民区,后又拐进一条小巷,马车停下,管公公掀帘出去,然后站在边上拉着帘布。
接着一修长人影上来了,矮身进了车厢,坐在原先管公公的位置上,剑眉星目,冷峻表情,正是冯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