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三推门出去,晨曦里,草棚下的土灶正燃着大火,映亮少年清秀的脸庞。
吴贵宝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就站起来了,一副怕自己做错事的窘迫样子:“三哥,我,我没叫醒你,我看见桌上有面粉,就揉了面团做馒头……”
“没事,家里东西你都能用,做什么我都吃,我不挑食。”
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断袖光棍,早上起来竟然不用自己做早饭,心里乐得不行,心想就算这小太监当不了媳妇,冲他这么乖,认来做个干弟弟也是不错的。
孔三走过去,吴贵宝让到一边规矩站着。
“柴劈得很漂亮。”孔三发现灶边那堆柴被劈开了,整整齐齐地码着。
吴贵宝听到夸赞,看着孔三,这瞬间眼睛里又多了丝亮光。
吃过早饭,孔三没带吴贵宝去地里做农活,而是拿了两把斧头带着吴贵宝进了后山。
从天亮到天黑,砍了许多树,孔三扛大的,吴贵宝抱小的,弄下山来。
“这些树,明天给你在边上盖个小屋。”孔三道。
“啊?”吴贵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孔三辛苦了一天竟然是为自己。
孔三拿了块搓澡帕子,提了个桶:“我去河边洗澡抓鱼玩,你去不?”
吴贵宝摇头,如拨浪鼓一般。
孔三早知道他不会去,不过这么一问而已,道:“那你在屋里洗澡,洗完了烧饭,今天累,多烧个菜?”
吴贵宝又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孔三的背影走远,吴贵宝才放心地弄了桶热水,但没进屋,怕把里边弄湿,提着桶绕到屋后脱剩一条亵裤,迅速洗了个澡,然后跑回屋里去脱了湿的亵裤,再穿孔三给他的旧衣裳。
亵裤他只有一条,只好空着里面,总之是太监,也看不太出什么来。
这太监的身子,也算有个优点了,吴贵宝想。
孔三光着膀子回来的,屋里点着油灯,吴贵宝坐在门槛上等,大老远看见他身影,就起身去灶上把蒸好的米饭端出来,大火烧油,迅速炒了一个萝卜丝一个梅菜干炒鸡蛋,算好时间,孔三刚到家门口,最后一个菜就出锅了。
“这么香?”孔三把桶扔在门外,大步进来走到桌边冲着桌上饭菜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我运气真好,随手一捡,捡回来个这么会做饭的,贵宝,等你帮我干完了地里的活,咱俩做邻居,我负责弄菜回来,你负责炒,三哥和你搭伙吃饭成不?”
吴贵宝却不答话,默默替孔三盛饭,低着头小脸不知为何泛着红。
孔三纳闷地打量他,这才发现吴贵宝身上穿着自己的衣裳。
之前给他的那身是孔三少年时的衣裳,勉强还能合身,只大了一点,但就只有那一身。今天穿的这身是成年后的衣裳,孔三长得高,手脚修长,又壮实,吴贵宝那么一点儿大,穿着他的大衣裳,衣裳里根本撑不满,有种空荡的感觉,交襟领子随着动作会微微开出缝隙,里头没穿里衣。
从自己这个高度看过去,能看见胸前一点单薄的白肉,和惹人怜惜的锁骨。
孔三喉结滑动,收回视线低着头,然后才注意到是哪里不妥——自己光着膀子就进来了。
这小太监是在害羞吗?太监还挺有趣的,看见男人光膀子会害羞?
孔三不动声色地走开,去找衣服穿上再回来吃饭,桌边人却不见了。
“贵宝?”孔三出门去寻,一出门就看见小太监正把自己桶里洗干净的衣裳摊在屋前空地用两根大树杈子支起来的晾衣绳上。
“这就来,三哥。”吴贵宝晾好衣服,把木桶放回棚子里去,擦干手过去孔三身边,一双乖巧无辜的大眼看着孔三,无声询问。
孔三被吴贵宝这双眼睛闪了一下,心里一跳,心想完了,他竟然有点儿想问这小太监是不是断袖了。
“吃,吃饭。”孔三略有些慌地回身进屋。
吴贵宝跟进来坐下,安静地吃了几口饭,从孔三闷头吃饭不说话的表现,还有刚才的表情里感觉出有些不对劲,想了想,道:“三哥,刚才我,我不是故意不答你的话,那会儿走神了……我,我……”
孔三怕他心里敏感难过,立马道:“你不会以为我生气了?怎么会?你这性子这么好相处哪儿会惹人生气呢?我,我刚才也是想事情呢?刚才河里抓了两条鱼,明天中午三哥蒸鱼给你吃,三哥做饭一塌糊涂,就这个鱼蒸得好,贼香。”
吴贵宝点点头,胸口泛起一点暖意,开始期待明天的鱼了。
乡下睡得早,吃完饭没多久,孔三就躺上床去了,但蜡烛还点着,和屋那头的吴贵宝说话。
“三哥,你为什么想要帮我盖个房子?”吴贵宝发问。
孔三道:“我瞧你不怎么习惯和人同住一屋,横竖这山上的树不要钱,我也会这盖房子的活,我这屋就是自己盖的,不过一个人住,盖得随意了些。”
吴贵宝惊讶于孔三的细心与善良,道:“三哥……你怎么这么好?”
“可不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可能是菩萨下凡吧。”孔三毫不自谦,他的脸庞算不上俊秀,但端正,带着股子坚韧的野劲儿,冲吴贵宝挑了挑眉毛。
吴贵宝被这话逗得有点儿想笑,但是没笑出来,心想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有好报,于是道:“三哥,我替你再多干两个月活。”
“这就要再替我多干两个月活?那我可赚了。”孔三笑道,“那就说好了,四个月了啊,要睡了不曾?我吹灯了?”
吴贵宝点点头,这边侧着有些累,便翻了个身,背朝着孔三了。
孔三正要吹灯,忽然动作一顿,视线紧盯着吴贵宝的背影。
这身衣裳很旧,洗洗穿穿,布料被折腾得薄而软,这会子正服帖地耷在小太监的身上,贴着他的皮肉,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尤其是腰部以下,那裤子柔软地贴在他的臀上,线条起伏十分顺滑,和那天给他换衣裳时看见的弧度十分吻合。
是不是……没穿亵裤?
是了,屋前晒了两条亵裤,一条大的事自己的,一条小的是吴贵宝的,自己给他的衣裳里没有亵裤,所以……他现在身上确实没穿。
这小太监,竟然贴身穿着自己的旧衣裳,那衣裳底下,没有里衣和亵裤的阻隔,直接便贴在小太监那具白净纤瘦的身体上。
孔三呼吸频率稍稍变了,一口气吹灭了油灯,也翻了个身,脑子里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好一会儿才睡着。
翌日,吴贵宝的房子开始建了,比孔三的屋子还小了许多。
给他建小一些,只有地方睡觉,没有地方吃饭,这样小太监才会经常去自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