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心想,他安排人看着我,自然是因为怀疑我是董君白的眼线,可能会探听消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让他把怀疑变成了确信。
雁长飞拧着眉,沉默不语,从门里跨了出来。
我盯着他的脸,心里猜测他待会儿开口第一句话会是什么,而我要如何狡辩让他再相信我,若我暴露是大魏的细作,他就是将我一剑捅死,明面上都是说得过去的。
雁长飞转过头来,终于开了口:“吃不吃?”
我:“?”
他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朝我一递。
栩栩如生晶莹透亮的鳞片微微折射着午后阳光,闪了闪我的眼睛。
“冰镇过的糖鱼,甜的。”雁长飞道。
第36章 君白,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马车摇摇晃晃,我吃着粘在签子上的糖鱼,唇间冰凉,嘴里丝甜,脑海里仍在回想方才在银月楼后院里被雁长飞撞见的一幕。
他竟然什么也不问我,只问我要不要吃糖?
但我认为他心里绝不是毫无怀疑的,比如他从上马车开始就一直盯着我,视线偶尔挪开片刻,又转回来。
若换作平常,我早已一句“看什么看”出口了,但今天实在是心里有些发虚,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吃糖鱼。
“好吃么?”安静的马车里,雁长飞突然开口问。
我:“……还行。”
这糖鱼与平时在街市上能买到的不同,里头裹着一团咸味的红豆泥,外面的糖被舔化了之后里面微咸的红豆泥慢慢渗出来,正好中和了糖壳的甜,吃着一点儿不嫌腻。
我甚至还想要一个,但是雁长飞好像没有了。
“只有这一个?”我问,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吃了吗?”
“我不大爱吃。”雁长飞掀开手边的食盒:“还有一支。”
食盒里面有个装满碎冰块的青绿瓷深盘,碎冰上只放着一支糖鱼,肚子里也包了红豆泥。
看来是稀罕物,也许是出自哪位名厨的手。
食盒里那支糖鱼自然是青霭的,她吃得嘴唇沾满糖汁邋里邋遢的,咂摸味道:“好吃……好多年没吃过这种糖鱼了,哥,你在哪儿买的?”
“小时候吃过?”我疑惑,“我怎么没印象了?”
青霭没心没肺道:“好像是公主给的吧,可能让我瞒着你,我就没和你说了。”
“……”
我起身出了门,门外雁长飞还在等我一块儿回瀚王府。
回了府,我在后院月门处与他道别:“我回房了。”
说完观察他脸色,心想这会儿回府了,周围没人了,他会不会说些什么敲打我的话?
然而他没有,他只点头:“我也回书房了。”他最近一直睡在书房。
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我感到琢磨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想起和董君白的约,试探道:“我傍晚的时候能出去一趟吗?”
雁长飞这时脸色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动,皱眉道:“出去做什么?”
我扯谎道:“书院的一个同窗,前两日托人捎信给我说今日进城来,约我去茶馆听说书。”
雁长飞仔细看了我两眼,那神情像是不想答应:“喜欢听说书?我带你去听成不成?”
和董君白见一次不容易,我顾不得他会不会不高兴,道:“可我今日已经和同窗约好了。”
话音落,雁长飞嘴角便开始朝下了,我及时挽救道:“下次咱们一块儿去?”
雁长飞这才松口:“去吧,晚饭之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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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边洲替我牵马出府,我翻身上马后,他道:“千户,王爷让我叮嘱你,千万不可乱跑。”
我一听就知道是让我不要逃走,心想青霭如今都搬了过来,我怎么可能逃。
“知道了。”我策马离开了王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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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净寺,悬崖边的禅房,董君白长身玉立在夕阳里,一见我就问:“枫儿,听说你昨日大闹了一场?”
我本不想提这事,但想起董君白在瀚王府里安插了眼线,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便简短告诉他事情经过。
“那药必是瀚王下的,”董君白目光森冷,“小人行径。”
我回想雁长飞当时的反应,摇头道:“我倒觉得他并不知道这事。”
董君白:“这怎么说?”
被雁长飞扒了衣裳扔进冷水里听起来实在有些丢人,我不太想说,道:“直觉吧。”
我把雁长飞去了银月楼,以及银月楼里有暗室的事都同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