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人送到乱葬岗正要交到我们手上时,却听见有快马在黑夜里追来。
“先躲起来。”雁长飞示意接人的马车继续藏在暗处,拽着我躲在一棵大树后边。
“谁让你们把人带到这儿来的!”来的人竟然是茅迁。
“人死了,不带这儿来带哪儿去?”张闻手下的一个红衣内监嗤笑,“难不成锦衣卫还想让他们家里人来领尸首?”
茅迁在马上没下来:“人才审了三天,什么都还没审出来,就把人弄死了,你们东厂审人可真有一套。”
“锦衣卫刑讯过度杀的人还少么?这种事也值得大晚上追到乱葬岗来?”
茅迁沉默,视线在几个内监身上来回扫,又看看平车上堆着的“尸体”,忽然道:“尸体既然送过来了,怎么还不卸下来?”
“正准备卸呢,这不您赶来了,得听听百户大人有什么要紧吩咐吗?”
茅迁骑马退至一旁,意思很明显,他要看着。
红衣内监挥手,几个内监开始动手,把祝书良他们从平车上抬下来轻轻扔在地上。
茅迁:“东厂的人对待尸体也这么温柔?”
红衣内监:“几个柔弱的读书人,死都死了,还折腾他们做什么。”
茅迁:“私下聚众辱骂圣上,死后再鞭尸也不为过。”
“本王记得此人曾在你手下,怎的如此难缠。”雁长飞偏头凑近了点儿,压低声音道,“他总不会是专程过来鞭尸的吧。”
雁长飞这句刚说完,只听一具“尸体”突然发出了呻吟声——迷药的药劲开始过了。
茅迁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野兽,眼神一瞬间变了,冷笑道:“看样子还是锦衣卫与他们有缘分,他们也知道自己还有没招干净的,不敢死透。
说罢即刻调转马头,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就往来时路狂奔。
“把人截住!”我吼道。
一时间明处暗处的人手齐齐动手,红衣太监一柄袖里剑甩出去让茅迁的马毙命,茅迁从马背上摔下,寡不敌众,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你先别露面。”我丢下一句,朝茅迁走过去。
茅迁骂骂咧咧:“我就知道事有蹊跷!胆敢辱骂圣上的人向来都是要慢慢折磨致死!你们居然把人救了出来!是谁买通了你们这些阉狗!”
“是我。”我站在他面前。
茅迁瞪着眼睛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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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书良他们被送去了雁长飞的庄子,等明天他们恢复一些之后,会有人带他们走,离中京城远远的。
茅迁则被捆起来蒙住眼睛带回了客栈。
“茅迁你打算怎么处置?”雁长飞问。
“先关着,等明天祝书良他们走了再说。”我说,“给他送点儿吃的和水。”
雁长飞吩咐边洲去办。我卸下大氅,换了木屐,坐下喝了杯热茶,雁长飞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走?”
雁长飞:“就剩这一间房了。”
“……”
我:“你睡这儿,我换家客栈住。”
雁长飞轻轻叹口气:“冒这般风险帮你救了人,也不能给个好脸色?”
我:“你想要我怎么报答,直说,卢某能做到的一定做。”
雁长飞看着我,思索片刻,道:“哪天有空,你替我刮个胡子吧。”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没多问,只说:“你不怕我刮伤你的脸就成。”
雁长飞不说话,静静看着我。
我:“?”
雁长飞起身,拍了拍我的头,眼里似有笑意,走了。
我坐着没动,仍是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直到上床躺下后才想明白——男人头,女人腰,我怎么能让他拍我的头呢?!
第60章
第二天一早祝书良他们就被送走了,保险起见,傍晚时分我让雁长飞带着护卫回府去,我才一个人去找茅迁。
“我前一阵子在长鹿书院上学,那些书生都是我同窗,所以买通了些人,把他们救了下来。”我说。
茅迁沉默一阵,道:“既然是大人要救的人,卑职就当昨晚什么也没看见。”
我:“你若是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也可以告诉指挥使,让他处置我。”
茅迁摇头:“卑职不会说的,那几个人犯并没有牵扯重要人物和案件,放走了也不影响什么。”
“谢了,算我欠你个人情。”我给他松开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