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撕着蛇肉吃,道:“本来就不像,闻哥长得可好看了。”
“脸那么白,哪儿好看了?”
“你自己还不是白,就知道说别人不好!哥你就是个坏人!”
“哥怎么就是坏人了?你少胳膊肘朝外拐!”
“还不是坏人?雁长飞脾气那么好,连他都不想理你了,他眼眶是被你打了吧?成天不是管着这个就是欺负那个,你就不能做一天好人吗!”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出一句:“一条胳膊肘拐去姓张的那儿,一条胳膊肘拐去姓雁的那儿,你要知道你姓卢。”
她翻了个白眼,拿着烤蛇站起来:“我要去找张闻玩了,你说他坏话,他烤的蛇肉不给你吃,让你饿肚子。”
我呆坐原地看着青霭的背影离去,心里怎么也想不通,我家青霭长大了怎么竟会变成个这么不听话的坏丫头。
是张闻和雁长飞联手把她带坏了。
把青霭带成这样,我得去找雁长飞要个说法。
雁长飞一个人在帐篷里坐着,帐篷前燃着一堆篝火,我去的时候他正看着篝火堆发呆。
“刮胡子。”我转着手里一柄匕首。
雁长飞抬眼看我,一只眼眶乌紫,没说话,继而起身走了。
这是几个意思?
我跟在他后面,他进了林子,我也进了林子,一路往深处走,越走越黑,脚下积雪还没人走过,被我俩踩得滋滋响。
“雁长飞,你要去哪儿?”
他不回答我。
“怎么不理人?”我又问。
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一个没留神撞在他背上。
“又打人!”雁长飞转过身来,怒道,“怎么就总喜欢动手?本王究竟什么地方惹你不痛快了?!”
我被他吼得愣了一愣:“我没有,你突然停下来,我才撞你身上的。”
雁长飞静了一会儿,道:“别跟着我。”
我回头看看,身后营地火光遥远,再转回头来,前方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熟悉身影,正在慢慢远离我。我想了想,并不管雁长飞说什么,仍是跟在他身后。
“雪夜寒冷,又没光,再这么走下去,万一迷路了,说不定我俩会冻死在这里。”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道。
雁长飞停住脚步,片刻后回转身,朝回去的方向走。
回去没多久就进了帐篷睡觉,脚因为在雪地里走了太久,是冰凉的,睡也睡不着。
“雁长飞,你的脚冷不冷?”我问他。
他装哑巴。
“你有心事?”我又问。
又没动静,但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了:“早知道你长大了变这么讨人厌,此番回来就不该招惹你。”
我奇怪:“你见过我小时候?”
又装哑巴没动静了。
“不说算了。”
我起身披上氅衣离开帐篷,打算煮些热水暖暖脚,出去碰上青霭,和她一说,正好她有两个灌好的汤婆子,给了我一个。
“雁长飞还在生气吗?”青霭问了一句。
“好像是。”我道,“他好像以前就认识我,说什么我长大了变讨厌了。”
青霭歪着头想了想,道:“哥,你说有没有可能,他真是董君清啊。”
我:“怎么可能。”
青霭一脸不解:“可是你对他很凶,他还总对我们这么好,真是很奇怪。”
“别想了,去睡觉吧,在外头待久了当心着凉。”
我拿着汤婆子回了和雁长飞的帐篷,汤婆子塞在了脚下,躺下没多会儿,我翻身的时候碰到了雁长飞的脚,也是冰凉,念着他这一阵以来的帮忙,我把汤婆子往他脚下踢了踢。
结果雁长飞把它踢了回来,我把它踢过去,他又踢回来,最后一次踢过去的时候,我用脚抵住汤婆子,他便踢不过来了。
雁长飞转过身来看着我。
“干什么?”我问。
“讨厌鬼。”他说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被子底下两双脚挤在一处,倒是比之前更暖和些,我懒得和他计较,也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我醒得比雁长飞早,一睁眼就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胡子乱糟糟的,甚至差点儿扎到我脸上。
我观察他眉眼和鼻子,确实有点儿像记忆里的董君清,心里像被猫爪挠似的有些发痒,十分好奇他藏在胡子下的剩下半张脸,会不会也像董君清。
于是我趁他仍在睡梦中,掏出匕首把他胡子给刮了,然后仔细端详这张脸,只觉得越看越眼熟,但是也越看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