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族的寿命与妖族相较,如白驹过隙般短暂。他并非大罗神仙,无法为式粼逆天改命。
“如果小午实在不愿意一起用午膳,能答应我先不走吗?”
式粼将举到面前的尺玉抱回怀里,颤颤巍巍地抬起被咬穿的手解开了束发的蛟髯,“你带着这个回房间睡个午觉,我这边结束就去找你。”
尺玉听得出式粼声音有些紧,他看了看蛟髯,又看了看式粼染血的手,想到一年后便要离开,心脏似被大力挤压过一般,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缓了好半天,才重新对上式粼的视线,“好,我姑且信你一回。”
尺玉抓过蛟髯从式粼怀中轻盈跃下,落地的刹那,后爪幻化清瘦雪足,玉白的脚踝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异常夺目。
风吹过尺玉长至嘴角的碎发,将五官显露出的情绪遮去了大半,两条过臀的蝎尾辫子倔强地微晃,就像他想硬却无法真正硬下去的心肠。
他拾起式粼手腕,轻手轻脚地揭开被血液黏住的衣袖,吐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被他搞出来的伤口。
这是他和好的诚意,式粼具体能够感知多少他也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伤口一点一点愈合后,他揪着的心松弛了下来。
他想,他是喜欢式粼的。
像喜欢荆芥一样,嗅着式粼的味道会感到舒心,式粼帮助他解决难挨的羞羞,他会抑制不住想要打呼噜的冲动,甚至主动地翻出肚皮给式粼摸。
他总是有事没事就用头上的气味腺,在式粼身上蹭来蹭去,这其实是在标记,标记这个人族为他单独所有。
于是当大黑狗扬言要与他争地盘,养精蓄锐褪耳尾的大事立马被抛之脑后,他想都没想便在夜里应战,本能地捍卫他的东西。
任何人对式粼产生侵占的念头,都将勾起他的……
“好了小午,不疼了。”式粼轻揉尺玉的头,上前半步将纤细的身躯拥在怀里,“脚踩在地上不会凉吗?哥哥抱你好不好?”
尺玉鼻子忽地一酸,眼泪滚了出来,他将额头抵在式粼肩膀上,生硬地表达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
式粼用嘴唇抿住尺玉头顶尖尖的立耳,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尺玉后颈漂亮的骨形,和阳光下微微发光的绒白汗毛。
他很想亲吻那里,用一种与吸猫猫不同的亲吻方式,带着一些侵略性,和强势的温柔。
“我也没想让你赶他走。”尺玉哽咽说,“我只是……不想你们亲近而已。”
担心式粼感到为难,尺玉略微地向后退了一步,但他没有撒谎,如果他决心赶大黑狗走,昨晚大黑狗就被他打出去了。
“是哭了吗?”
式粼收起片刻的讶异,试图抬起尺玉的脸一探究竟,可尺玉非常坚持,头埋得更低了。
尺玉摇了摇头,建议说:“让阿泰照顾他吧,狗狗是很容易与人日久生情的。”
早上阿泰特意提及大黑狗,尺玉就感觉到阿泰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他想如果能重新给大黑狗找个精神寄托,大黑狗就不会惦记式粼。
式粼不置可否地伸手抹了抹尺玉湿乎乎的脸,柔声问道:“那猫猫呢?会与人日久生情吗?”
尺玉拽着式粼衣袖的手紧了紧,吸鼻子否认,“猫猫与狗狗大不相同,猫猫是会主动离家出走的小动……物……”
“谁说的?猫猫不可以离家出走,我不准!!”式粼打断尺玉的话,强行抬起花脸猫的脑袋,视线重新纠缠在一处,才发现尺玉的脸被春风吹得通红,“是冷了吗?”
式粼发问的同时吻住了尺玉的唇,跟着用双臂将人形猫猫圈在怀里。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尺玉的答案。
他要的是尺玉。
嘴唇轻碾了两下,舌尖便试探性地扫过尺玉唇齿间的缝隙,尺玉的唇非常水润,像剥了皮的嫩桃儿,裹着淡淡的甜汁。
发丝上猫猫的香味非常诱人,他用手托着圆滚滚的后脑勺,将吻移到了额头软软的白毛上,跟着箍住尺玉的纤腰,将人放在了自己靴面上。
“小午跟哥哥说实话,喜欢这样吗?”式粼捧着尺玉脸蛋儿的手,轻抚被他吻热的唇。
尺玉呆呆地看着式粼,张了张嘴,未发一言。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心里好像是喜欢的,可又好像很害怕,这个害怕主要来自妖岭的盗版话本,话本里夹着图,一招一式一步骤,清清楚楚。
高大的,欺负瘦小的。
瘦小的会哭,也会求饶。
而他与式粼的体型显而易见,他处于劣势,是被欺负的那个。
加上他看过式粼那里,很吓猫的……
式粼迟迟没有得到尺玉的答案,追问了一句,“是回答不上来吗?”
尺玉重重地点了点头,垂下的眼睛不自觉往式粼那里看,心里更怕了。
“先吃鱼吧。”尺玉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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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外人,尺玉就没变回真身,他挪了挪屁股底下的圆鼓凳,与式粼凑得更近些。
大黑狗在关上门后,也变成了半人形。
从前担心式粼害怕妖怪,他始终不敢开口讲人语,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这才被眼前翘尾巴的猫妖钻了空子,真是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
“公子,我,本名叫姬乌。”大黑狗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身后的尾巴甩的跟过年似的。
尺玉看不惯大黑狗邀宠的憨样儿,故意开口打岔,“式粼哥哥,鱼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