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猫相争的凶声溢出鼻腔,双方踩在床上的四只脚相当用力,大战一触即发——
镇妖铜铃仍然在响,但手持天罡境的捉妖师照向大打出手的白猫,白猫在镜中却无半分异常,场面诡谲万分。
他与其师弟对视一眼,念念有词地设下破妖阵法,不料法阵落地的刹那,一条腰粗的树根破土而出——
青砖噼啪作响,地面刹那裂开一道深长的口子,大帐被直冲天际的树根生生撕成两半。
捉妖师抽出佩剑身姿敏捷地刺向癫狂的树妖,又是砰砰几声巨响,接二连三的树根钻出地面,眨眼间帐篷千疮百孔。
尺玉见情况不妙,与尺夏叼着蛟髯灵巧地避开树妖的无差别攻击,刚一出帐篷,便撞在了迎面而来的式粼身上……
第59章 激斗!
式粼见到帐篷被树根撕裂吓得肝胆皆破,他俯身以最快速度抱起两只猫猫,就在此时,暴走的树妖挥舞着十余丈长的树根迎面扫来,式粼本能转身将尺玉护在怀里。
尺玉嗅到凶险之气当即松开叼在口中蛟髯,通体雪白的身体陡然化作巨兽将式粼按在身下,紧接着抬起前爪一巴掌将树根拍了回去。
树妖未被捉妖师所伤,反倒被猫妖的爪子划开了树根,藏于地下盘根错节的根须无一不钻出地面,如倒刺般刺向帐篷外的两只狡猾猫妖。
尺玉单手将式粼捞起甩到背上,几步窜至高处,尺夏亦是如此,踏着枉死的马尸叼着游止叶紧随其后。
式粼翻手唤了一声衫青,蛟髯重新回到他手里,他忙不迭将蛟髯系在尺玉脖颈,朝身后的尺夏喊道:“小晚你带游止叶先走,捉妖师怕是要尽数赶来了。”
尺夏闻声并未立刻携游止叶离开,反倒神色紧绷地将游止叶丢至后背,唤了一声“阿弟——”
树妖妖龄比她二人长得多,否则不会藏得如此之深,尺夏担心尺玉年少,好胜心作祟,不知天高地厚与树妖一搏,万一吃了败仗后果不堪设想。
而狩猎场是她的地盘,她于情于理都该留下捍卫。
“听式粼哥哥的,你和姓游的先走!!”
尺玉话音未落,倒长的树根卷土重来,他背着式粼在半空疾闪,不时用尖利的爪子回击。
尺夏嘶吼一声,脚步仍在犹豫。
式粼瞧出尺夏犹豫为何,又道:“小晚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午的安危,我与蛟龙衫青乃过命之交,待你与游兄离开,我会立即唤龙脱困,走吧——”
游止叶被式粼惊得哑口无言,他与式粼相交多年,竟不知式粼有此等力量,也难怪式粼不惧妖邪了……
尺夏听到式粼这句,擂鼓的心跳才稍作平息,她撂下一句“万事小心”,甩尾驾云离去。
尺夏刚从视线内消失,两名捉妖师被树根狠狠抽出破烂不已的帐篷,重重摔落地面,年长的捉妖师放出信号后,仰面喷出一口鲜血。
血雾之上,与树妖搏斗的白猫神魔难辨,正当捉妖师合眼准备受死时,那白猫踏风而来,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树妖万箭齐发般的攻击。
尺玉自幼立志修仙,一身正气,救下捉妖师全当积德行善了,他知树妖本性非恶,好言相劝道:“老榆树你别冲动,你本于此安身立命,若一错再错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那树妖闻言狂笑,“老夫在此五千年未曾做过一次伤人害命之事,今日捉妖师非逼老夫离开故土,若不取他二人性命,老夫咽不下这口恶气!!”
说时迟那时快,平整的土地顿时荆棘丛生,尺玉脱身前连忙抬起后爪将捉妖师双双踹到了数十米外的树枝上,待他悬于月间,树妖再度开口,声音阴狠无比。
“黄口小儿自身难保竟还敢逞英雄——”
地表崩裂声更甚,藏于厚土的五千年树根拔地而起,大地震动不已,方圆十里林鸟惊飞。
式粼担心尺玉不是树妖对手,扯下围在脖颈的丝帕划破了旧日瘢痕,顺着新伤淌落的青血与蛟龙无异,此时夜空惊雷滚滚,式粼合目吐息,由体内迸发出一声唤龙长吟,那声音空灵至极,天雷轰的一声,将夜幕撕破——
九重天忽地开了一个幽暗漩涡,漩涡内先是传出应龙吟啸,顷刻间身披金鳞的衫青如一道闪电疾落,嘶叫声瞬间抚平了大地震荡,林风如涟漪四散。
尺玉定睛一看,树妖已被蛟龙踩于脚下。
九重天的神仙比他想象中更加强悍,而衫青落地化人的背影亦是天人之姿。
青丝三千如式粼同样束于头顶,甚至衣着风格都与式粼相似,温润的嗓音在寂静的夜晚淡淡流出,仅一句“衫青见过恩公”,就让尺玉酸的不行。
式粼竟有如此知交,倘若与衫青相较,他不过是满月旁暗淡的星辰,过于普通了。
放下背上的式粼,尺玉摇身幻化回半人形,他没有刻意在衫青面前藏去耳尾,向来高高竖起的大白尾巴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好久不见了衫青。”式粼恍如隔世道。
当初救下衫青乃机缘巧合,式粼不觉得自己担得起恩公二字,今日衫青出手相助实属他欠衫青一个人情,他平凡如故,未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得真诚谢过:“不承想真有一日会麻烦到你,若你无他事缠身,我们回城一叙如何?”
从袖中取出法器,衫青将树妖收入其中,笑言:“衫青一身清净,愿与恩公把酒言欢。”
他信步行至式粼身边,视线不可避免地飘向尺玉那张娇俏的漂亮脸。
他嗅得出尺玉是妖,也嗅得出尺玉身上非但无恶业,一丝淡淡的近乎仙根之味,令他对尺玉产生了一种自己人的感觉。
式粼既然能以身犯险将他从破妖法阵的阵眼救出,救下别的妖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唯独尺玉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他无法理解的警觉,但他尽可能地去体谅,毕竟妖族多半对地盘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忘了给你介绍,小午是我的枕边猫。”式粼边说边将尺玉的头压向唇瓣,短暂停留后追了句,“你能明白吗衫青?”
衫青眼见式粼吻上尺玉太阳穴,尺玉剑拔弩张的神情倏地松弛了下来,他垂首淡笑,“衫青懂了,不想恩公会与妖猫一族结下良缘,他日若有喜酒吃,恩公可别忘了唤衫青。”
尺玉听了衫青这等腻猫的话,第一次没傲娇反驳,他窃喜地牵动嘴角,食指悄悄戳进式粼手心。
回城之前,衫青挥袖抹去了挂在树枝叠罗汉的捉妖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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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游家狩猎场上空星云异象之事于漭城传开,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游家狩猎场出了悍妖,也有人说当夜降下神龙平息妖祸。
这些原本不甚重要,忽而一个声音的出现将视线的焦点转移到了式粼身上,而这个声音出自游家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