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拿我的东西讨好我,你咋这么大的脸?”尺玉指尖点在式粼肩上,撑开些自由呼吸的距离,“说,你刚刚是不是想抵赖?”
“没有的事。”式粼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如若小午发誓终生留在哥哥身边,哥哥立刻兑现这承诺书中的第三条。反之,这块有求必应的令牌就要等小午七老八十走不动了哥哥再送,如此不算食言。”
“好!好啊!!”尺玉咬牙切齿一脸不服,“不用你现在跟我死鸭子嘴硬,等回头我要你亲手在这张承诺书上标好兑现的期限,看你再如何耍滑头!!”
-
冥穹宫伙房乃七堂之一的膳齐堂,比邻万翀所居的魂危堂,背靠青山,绿水环抱,山林间尽是肉质紧实的走地鸡,河面戏水的大白鹅只只肥美,沿着河边能看见成群放养的黄牛,枝头上还有野味儿飞来飞去。
尺玉对此处可谓是一见倾心,若非他吃惯了人族的调味香料与咸淡,这些被养笨脑子的猎物他一口一个。
“不知右护法大驾光临,司徒有失远迎,望右护法恕罪——”
掌管膳齐堂的司徒观匆匆抱拳,若非从弟子口中得知式粼突然造访,他还在灶台前培养手下的厨子新菜式呢。
“司徒堂主不必多礼。”式粼按下司徒观抱拳的手,“在下此番前来是为提我刹祭殿本月的最后一头牛,另外借膳齐堂的厨子与灶台一用。”
式粼与左护法曲峰不同,乃一步步从冥穹宫底层杀上来的,全无妄自尊大的架子。
加之牛不似鸡鸭鹅生长周期短随便吃,每月分到各堂的数量是定好的,宫主那边五头,左右护法各三头,再往下分别是一头,还有不爱吃肉的万翀那边的零头。
此时已到月末,刹祭殿的存牛就剩下一头了,式粼寻思着亲自挑一头壮的宰,以免被膳齐堂糊弄成干巴瘦的,少吃好几斤。
“式粼哥哥——”
尺玉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人,登时引起一众侧目,谁能想到前几日被关在暗楼吃鞭子的沐莲宗少宗主,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冥穹宫右护法的老相好。
更甚的是险些捅死右护法,居然还能将右护法死死拿住,可见其手段一斑……
“现在去挑牛吗?我有相中的了。”尺玉摇晃被式粼牵着的手,偷偷吞了口口水。
“这么远小午可看清了?”式粼说着将视线投向一里地开外的牛群,在他的视线里牛和牛之间并无明显的体型差。
“这有啥看不清的,你跟我过来,我告诉你哪只最好吃。”尺玉拖着式粼的手旁若无人地往小河边走,“你不懂,这牛不仅要看个大个小,还要看牛龄和健康状况的,好吃懒做的牛可不好吃,母牛也不好吃。”
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
式粼被软乎乎的小手拖到牛群中央,只见尺玉后脑勺跟拨浪鼓似的东摇摇西晃晃,不时做出嗅味的动作,像只有着好奇天性的猫。
他正要问尺玉挑得怎么样了,尺玉旋即啪的一声拍向其中一头牛的牛臀,“就是它——”
牛可不知道自己阳寿将尽,莫名其妙被同性袭击了屁股蛋子,惊得慌乱后撤。
在扭身看到袭击它的人族后,蹄子蓄力不由分说地撞了过来——
式粼见尺玉未有躲闪之意,本以为是在酝酿沐莲宗内家功夫,哪料牛到跟前的节骨眼尺玉仅开口发出一声不太凶猛兽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连忙将置身危险的尺玉护在怀里,足尖触地如顺风鸿毛向后飘去。
内劲运于掌心,式粼看准时机不由分说地击向直冲过来的牛头,狂躁的黄牛结结实实吃下式粼一掌,当场七窍流血扑通栽倒在地。
尺玉见精心挑选的牛就这么危在旦夕了,高呼一声“别啊”,挣脱式粼的怀抱奔丧般扑了过去,紧接着照牛脸啪啪抽了俩耳刮子,奄奄一息的牛蒙了,式粼也蒙了。
“你先别死啊你,我还没给你放血呢……”尺玉情真意切地对牛进行爱的呼唤,双手不停地按压牛心的位置。
他非常无助,假使牛血没放干净会直接影响牛肉的口感,可他身边并无佩剑……
就在这时,尺玉忽而想起式粼身边黑不出溜的暗卫,转身大喝一声,“业鸠——”
被点名的卑微小暗卫不得不站出来。
业鸠手握引泅剑,抱拳道:“业鸠在此,但听少宗主吩咐。”
式粼蒙上加蒙,他的暗卫什么时候开始听命于尺玉了?
“我要你现在立刻把它的血给我放干净!”尺玉见牛几乎断气,又给牛做了心肺复苏。
业鸠深感引泅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可他有式粼的命令在身,只得咬碎后槽牙给牛抹脖。
牛颈潺潺流血时,业鸠向自家主子投以幽怨目光,可他家主子正对牛吃醋,根本顾不上他。
“血已经在放了,起来吧小午。”式粼伸手去搀蹲在地上眼里只有牛的尺玉。
尺玉这才反应过来半天没理过式粼了,眼巴巴地与式粼对望,“差点就不好吃了,万一没放血的死牛影响到式粼哥哥的正常发挥岂不可惜?式粼哥哥还是第一次亲手给我做牛肉干呢……”
式粼被尺玉一声声“式粼哥哥”叫得瞬间泄了火,捏着肉嘟嘟的手指肚说,“要是这头牛不好吃了,哥哥再给小午借头牛。”
业鸠:“……”
刹祭殿啥时候拉过饥荒……
第69章 牛肉干与胜负欲
牛血放干净后,由膳齐堂弟子帮忙抬到了内院杀猪台,褪掉毛皮,拆分肉骨,哪部分适合做成肉干久放,哪部分适合做成卤味下酒,堂主司徒观讲得明明白白。
式粼系上襻膊后大刀阔斧将牛肉切成手指粗细的条状,不多时便囤了一大盆,焯水、炒料、过油,动作行云流水。
尺玉始终杵在灶台边陪他的牛肉干主厨,嘴巴当然不可能闲着,自己炫不说,还往式粼嘴里炫,先出锅的那盘牛肉干已经见底了,盘子内只剩下干辣椒和少许掉落的白芝麻,正翘首以盼下一盘。
“小午怎会如此爱吃肉?据我所知沐莲宗弟子每逢初一十五是有斋戒的。”式粼边说边用炒勺敲击漏勺边缘,沥好油的肉干瞬间填满空盘。
“不经斋戒哪知肉香,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尺玉胡诌瞎扯后,爪子朝新出锅的肉干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