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西的发病一定有原因,他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为什么会跳楼,又和汪烨,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把一张纸放到时析面前,“我可以用侧写的方式去猜测一位犯人,同样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分析我的弟弟,在此之前,我需要把他完全置于自己的亲人之外,而当做一个陌生的人来对待,而你,就是最好的倾诉者,现在我需要最大限度地去还原当时的案件,很遗憾的是,因为应激创伤的治疗,我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
他把一只笔递了过去,时析愣了愣,接过了笔。
“因为当时的我,一想起现场,就会过呼吸,我不断地暗示自己去忘记去忘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忘掉了一部分当时的画面。”辰北说得很平常,就仿佛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情,“之后为了想起,我有尝试过催眠,但是每次都失败了,我的过呼吸症次次都爆发,就像汪烨那个时候一样,我一定是想起了一些熟悉的场景,所以才会突发疾病,但我的意识是混乱的。”
辰北坐直身子,面对时析:“而你没有忘掉,只是经过了一些时间,可能会有些淡忘,等一下我会用一些帮你复苏记忆的方式根据案件的进程说一些话,你把一些资料中没有的细节写下来就可以了。”
时析打开笔盖,点点头。
“五年前,2012年12月24日,大雪,天气非常寒冷,傍晚5点整,中城分局接到电话,有人报警说青茗市第一中学有学生跳楼……”
在辰北的叙说中,记忆长河缓缓流淌着,窗外大雪纷飞,中城分局的电话却像炸锅了一般挨个响起。
“学生跳楼?什么情况!已经跳了吗?”
“已经跳下去了?当场死亡?快出警!让老师控制好现场,不要慌乱!”
肖乔快速地整理了下出勘箱,拍了下时析的肩膀,时析赶紧跟上,走到门口坐上了车,警车在大雪中飞快地行驶着,很快来到了案发现场,从空调房到室外,他的手冻得连箱子都拿不住,肖乔率先进到警戒线内,初步判定了一下。
“已经死亡20分钟以上了。”
她站了起来,鉴定科的人一涌上前,相机的“咔嚓”声响起,现场取证的工作先行展开。
“跳楼前没人报警吗?”肖乔抬头望了望行政楼,“是雪太大了没有人看到他站在楼上吗?”
第40章 你喜欢你弟弟?
他一直觉得对于时析这个人,颇有一层一层剥洋葱皮的感觉,而现在喝醉酒的时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可爱已经是其次,他更多是变得孩子气,又或者可以用天真活泼来形容,看来酒精确实容易让人兴奋。
过了很久,辰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僵化,回过神来:“小……软?半条命是……什么意思?”
时析重重地点了下头,头却没能抬起来,垂直朝着猫倒去,那只叫小软的猫被轧得浑身炸毛,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惊叫,好像在怀疑时析是不是它原来的主人。
趴在茶几上的人彻底没了动静,还回荡在耳畔珍贵的两句话犹如昙花一现,辰北双手叉腰,回味了一下时析的声音,仰头吁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自己喝的是烈性酒,口味虽是偏果味,但实际度数不低,后劲还特足,酒量对于他来说至今都不知道度在哪里,因为同喜爱烈性酒的老头子自高中起就开始“培养”自己的酒量,加上遗传,可谓灌不醉喝不倒。
时析八成是根本不会喝酒!
辰北揽着他的腰暂且先将时析从茶几上拉起,猫得到了解脱,灵活地转了个圈,又拿鼻子去碰他的脸颊,时析醉得厉害,眼皮都抬不起来。
辰北在心里骂了句小笨蛋,后又觉得他年龄也不小了,又纠正回笨蛋,再又觉得罪魁祸首在于自己,只好尽职尽责,把他先安顿在沙发上。
天色暗了下来,小区变得寂静,小软把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个圈,把体重压在纸上,防止桌上的纸张被风吹跑,有了这个得力“助手”,辰北安下心来,清理着自己的思绪。
从现在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辰西的抑郁症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在学校处于孤立的状态久而久之导致的抑郁心理,毕竟高中住宿,学校生活占取了绝大部分时间,长时间处于那种环境,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难免也会被现实击倒。
但是……辰西为什么会被孤立?
小学的时候辰西遭受过校园暴力,但由于最后的处置相对公平,双方都受了罚,也算是各自给了交代,辰西在初中的时候非常平稳,为什么偏偏一到高中就不对劲了呢?
另外,汪烨强调了辰西的案件,虽然两起案件看起来毫无关系,除了中间联系的自己之外,牵扯到的人也都不同,但绝不可能两者毫无关联,汪烨的,辰西的,20年前的失踪谋杀案,这三起案件之间一定有着关联,将看似没有关系的案件串联在了一起!
如果说……如果说辰西的死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话……
一阵强风刮过,猫惊觉地站起身,用爪子按了按翻动的纸页。
那么,导致辰西死亡的幕后凶手,和20年前一家三口失踪案的凶手,非常有可能就是同一个。
“这算什么……复仇吗?” 找到复仇的目标就能减轻自己的罪恶吗?桌上的纸越画越乱,辰北放下笔,自嘲地笑了笑,他掏出手机,给陆遥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大半夜的?”
“我知道你没睡。”辰北拿起笔,用笔尖一下下敲着茶几,“现在我被停止等待调查,干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对方沉默了会儿。
“你果然没闲着。”
第41章 无法享受阳光的人们
“好!”陆遥应了一声后,匆忙掐断了电话。
眼镜……也是随身戴的东西……装个窃听虽不复杂,但好歹也要有接近的机会,至始至终,自己周围好像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那么这个窃听是何时何地安装上去的呢?
在不需要眼镜的时候,这副眼镜只在两个地方待过,家里,专案组大楼。唯一有可能被动手脚的地点只有可能是在专案组。
膝盖忽然有些软,辰北在茶几边跌坐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清晨的阳光预示着又是一个好天气,时析被鸡蛋培根的香气诱醒,他嗅了嗅,香气中似乎还混着橄榄油的清香,视野处的茶几上堆满了揉捏成团的纸,依稀听到了小软熟悉的叫声,他翻了个身,仰起脖子看厨房。
辰北正在忙碌着,他把吐司面包去边平摊在砧板上,仔细抹好一层花生酱,奶酪片放上,随后是培根,火腿,来回挤出线条状沙拉酱,盖上一层面包,将鸡蛋添上,再是一层沙拉,接着方面包对半切开分成两份,将其中的一份夹上生菜,最后装盘。
盘子端上桌时,边上还多了小番茄和切好的橙子瓣,配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早餐看起来很有食欲,辰北将围裙一挂,察觉到沙发上的人已经醒来,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小软奔了过来,一步跳上桌子,围着盘子走了两圈,爪子跃跃欲试,最后被辰北抱了起来。
“洗漱一下吃早饭吧,小软好像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