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什么?”
窗外的路灯洒进手术室,时析背对着光线,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他虚弱地握着刀柄,将身子靠在手术台边上:“你不妨可以猜猜看。”
护士眼波一变,向他冲了过去,时析拉过边上的一辆金属推车,往前面一横,护士的进路受阻,愤然拉开推车,发现时析已经往手术室边上的房间逃去,她赶紧追上,在时析关门之前一脚横在了门中央。
男人接连不断的笑声中,辰北终于听到了逐渐清晰的警笛声,徐天华拆了一包输液管递给辰北,辰北接了下来,狠狠将男人的双手捆了起来,徐天华默默在边上看了一阵子,自个儿又拆了一包,把他的脚也捆了起来。
“辰警官,那些毁了的器材啊药品啊能报销吗?”
辰北没有太多余力理会他的玩笑话,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有些茫然的样子。
“怎么了?”徐天华将输液管扎紧,确认那个男人无法动弹后也站了起来。
“徐医生是怎么认出这个人的?”
徐医生冷哼一声:“他傻啊,我们这里男的也就那么几个,你说我能不认出来吗?”
“那女的呢?”
“女的……”徐天华的声音卡壳了,他“嘶”了几声,“女的就……”
明知道很容易被认出来,却还是铤而走险了,为什么?
辰北俯视着那个男人。
为什么?
“话说时析也不知道救治得怎么样了。”徐天华拂了拂袖子,“走,我们看看他去。”
辰北突然掰住了他的肩膀摇晃:“时析呢?”
“我让他们先逃走了,放心。”徐天华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怎么还不感谢感谢我。
辰北猛然醒悟过来,耳边一瞬间像真空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那并不是刚才被枪响震出来的后遗症,是他从一开始就忽略的那一点,正是最致命的那一点。
门发出吱呀呀刺耳的声音。
“既然你们那么怕暴露,为什么还要让刘匀演这么一出戏,累不累?”时析推着门,脸色更加苍白,他的额头渗着冷汗,身体像摇摇欲坠的风筝一般,然而他不能就这么倒下,现在倒下,一切都完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不少了。”护士加了把劲,门被拉开得越来越大。
呛水的肺部还未恢复,时析猛地咳嗽了几声,用气音回着她的话:“你不需要知道我知道了多少,你只需要想想这样卖命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护士听罢,冷笑了几声:“卖命?现在谁的命会丢这里还不知道呢?”她说完,警笛声响了起来,越来越响,不一会儿,寂静的医院嘈杂起来。
时析又咳了几声,仿佛是在嘲讽。
“哼。”护士松开门,后退几步,猛地朝门上撞了过去,时析抵不住这个突然的冲击,摔到了地上,门应声打开。
刹那间的动作都好像是在慢镜头回放,时析艰难撑起身子,侧过头,他看到那个护士向自己扑了过来,却又在近距离处被一个人扯住了后脖颈,接着是电击枪落地的声音,然后那个女护士就倒在了自己边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有人将他扶起,在耳边大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头晕得有些恍惚,大脑中只有一个信号。
第84章 请不要拒绝
84
“时析呢?”
“安顿下来了。”辰北一手接过陆遥递来的毯子,披到身上。
医院急诊部的门口,警车已经离去了部分,陆遥回头望了眼正在接受救治的医护人员,叹了口气,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击着。
“我等下就回组里,你今晚先好好休息。”
“还出什么事了?”辰北擦干头发上的水珠,直直地望着她。
陆遥合上电脑,呆呆地望着前方,和着晚风,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痕清晰可见:“刘匀的身份成了谜,他不是尹树青的儿子,他与尹家没有任何关系。”
辰北沉默了一阵,他把毯子摘下,揉了揉有些发凉的鼻子:“我跟你一起回去。”
“鉴定课在最初递给我们的鉴定报告中,刘匀确实是尹树青的儿子,而这回却又不是了,难不成还基因突变了?”陆遥猛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她狠狠地抹了把脸,什么都没抹去,“数据被篡改了,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别人布下的网里挣扎,还怎么调查出案件的真相?”
“先不说数据是怎么被篡改的,刘匀假扮成尹书的目的是什么?”辰北在医院门前踱起了步子,“仅仅只是为了把我们带向错误的方向?那他未免准备得太仓促,漏洞百出,发现他是迟早的问题。”
“那么还有什么原因?”陆遥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他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灭口?”
“刘匀毫无疑问是知道些真相的人,就和汪烨一样,对方利用了他们的弱点,让他们为自己做事,使用完就消灭,不留下后患,刘匀在这个时候被杀,是因为他已经快要被我们发现了,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辰北停下脚步,“我甚至觉得他们利用刘匀的目的没有达到,就放弃了,为了以防万一,甚至不惜将其他人也一并抹去。”
手机铃声响起,陆遥瞟了眼手机屏幕:“他们已经在了,我们也快点过去,剩下的事一起讨论。”
凌晨的专案组大楼灯火通明,一楼的长板桌边,众人集合,毫无困意,只是不管是谁都面带倦容,脸色难看。
“吴禹思,男,35岁,庐月人,以前在龙城混黑帮,后因为偷窃内部财务被逐出帮派,一些地下交易的杀手买卖要去后,成为了职业杀手,给钱杀人,不透露雇主信息,口风严得跟块磐石似的。”王朔把几张照片放到桌上,“女的吴小彤,21岁,名义上吴禹思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龙城,逃出来后被吴禹思收养,一样也是给钱杀人,帮吴禹思打下手。”
王朔拉了把椅子坐下:“吴禹思承认车是他撞的,但是雇主是谁等其他信息一概不答,视死如归,吴小彤也这样。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杀掉汪烨那次,是他干的吗?”邹秦站了起来。
“不是,另有其人,他是前几日刚到的青茗,已经去核查过他住的地方,没有狙击枪,而根据一些线人所说,吴禹思不是个能远程狙击的料,而且在龙城的时候,线人天天在地下赌场盯着他,刚好汪烨被杀的那一天,吴禹思也在赌场。”王朔的脸色铁青,“可见对方警惕性很高,用完一人换一人。”
“拿钱杀人,售后服务就那么好?死咬着不说,拜把兄弟呢么?”陆遥对比着桌上的照片,“他和雇主怎么联系的?”
“不是我们能查的出来的通讯方式,这也算是他们业界不成文的规定了,例如最传统的那种,托人私交信件或纸张,阅后即焚。”王朔按了按太阳穴,“一些毒贩子也常常搞这一套,老旧,但安全。”
“这个雇主毫无疑问也就是二十年前犯下案件的凶手,杀手的费用不便宜,他还养一群,可见这二十年发达了。”潘奕拿着一根笔,转来转去,“现在让他们松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王朔稍稍面露难色,放在古代,还能严刑逼供用皮肉之苦摧残意志,而现代,他们只能反复反复审讯,运用一些审讯技巧,最过分的不过就是不让嫌疑人睡觉24小时反复轮番上阵审讯,最后使其心理崩溃,全部交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