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说法,严景倾又正色起来,淡淡道:“覃深此人的确有些伎俩,可惜亏就亏在他竟然有一个致命软肋,这才被我抓到可乘之机。但这种人报复心太强,原先隐忍,如今大势已去濒临绝境,难免不会做出极端的事。”
“极端……”张鹏看了一眼破庙里,“左右太子和皇后都在这里,他想找人发泄也没有对象了吧?”
“有。”严景倾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我这回没带走的,是那位皇帝。”
三人皆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
昨夜的京城。
覃深被人叫醒时,周围所有下人全都跪倒,那名呼喊的人十分紧张的说道:“五殿下,东宫起火,大臣和不少将军全部都赶去了那里,武宁候沦为众矢之的,他们全都要您去看一眼啊!”
彼时他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总感觉一阵一阵发疼。闻言整个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怒道:“东宫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呢?你等如此哀戚,难道是……”
还未说完的话,很快就让覃深陷入了愤怒中。
其他人无一不回答的都是那句话:“大火灭掉以后,东宫内……只剩下寥寥的尘土了!”
那一刻覃深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走路都快不行了。等他整个人乘坐轿撵赶到时,所有人都还在东宫外苦苦等候。
而武宁候有些紧张,但看见他时又镇定许多。
覃深立刻上前,冲去武宁候看了他一眼:“昨夜干什么去了,东宫起火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施救了吗?”
武宁候以为是在做戏,马上表演道:“我昨夜与诸位都喝了些酒,夜里睡的沉了些……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啊!”
一旁有老将怒不可遏,本身他就是太子一党,如今连周旋都不愿周旋,立刻辱骂道:“五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条畜生也该醒了!你们纵容火势大到将人身躯都全都烧焦,怎么可能是拼命挽救!”
他又有些痛心,甚至伸着手指对着覃深:“五皇子啊五皇子,你若想公平竞争正常上位也就罢了,何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杀兄弑后!你这种人与禽兽何异,天下人也不会容忍你当皇帝!”
如此之骂名,覃深有些动怒,但他此刻又不明白这等大祸是谁做出的。自己还没反应,一旁的党羽又有人帮腔,回怼那位老将。
此时的东宫正门,里头是焚烧过后的废墟,而门口是始作俑者与势力的相争。
殊不知姜国的天,已悄然变幻。
想着外面太多人,直接盘问必定不妥,覃深头一次将这些骂声给忍了,仍装模作样道:“诸位先在此等候。”
他将武宁候带了进去,去查看东宫现在的这片样子。外头已经听不见声音了,覃深握起拳头,冷静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纵容这场大火?”
四下已无人,武宁候见覃深还是这个态度,当即大惊失色:“什么,难道你不知情?可我收到的密报上还有你的亲笔印章,明明是你吩咐我烧此大火,将太子和皇后闷杀在此的!”
这一回答,覃深如晴天霹雳。他猛地回头和武宁候对上眼睛,回想起从自己进入朝言宫里的那一刻发生的种种不一样,整个人终于清醒了许多!
原来那天婢女所说还看到他压着覃言,而自己毫无知觉,只记得进入房中后不久就没了记忆。不是酒造成的失忆,而是那天的房中分明就还有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竟然在假扮他!
回想起这一切后,覃深立刻出了东宫门,立刻吩咐道:“你们几个快去找覃言,他是不是已经逃出皇宫?”
一旁的武宁候有些不解:“太子皇后已死,就算九皇子逃出皇宫又能如何?”
“你还不明白吗?”覃深叹了口气,“他苦心积虑造这一出戏又是为何,趁此大火让你等假装熟睡没人去里面救火,那趁虚而入的人不就刚好能把里面的人带走吗?后来所有人都去救火了,还有谁会管他们?”
“怕是此刻……”覃深双眼冷漠至极,“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了吧。”
而这一刻,刚才辱骂弹劾的老臣站在一旁,内心千变万化。覃深正找不到人撒气,现在所有把柄都没有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守护的名誉已经再无所谓,干脆鱼死网破。
于是覃深立刻变脸:“把这老贼拖出去给我押入大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给他任何食粮!”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也想写多一点,但昨晚没睡好下午睡了个午觉嘤嘤嘤
第37章 幽会
站在这里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但也没一人敢上前阻拦, 那老臣十分无所谓,模样依旧是憎恨至极:“死又如何,你这种以下犯上谋权篡位的人, 日后必定会遭报应!”
很快他被带走, 而覃深则是一副镇定的样子, 俨然已经再无所谓。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冷冷看向旁边的武宁候,忽然问道:“父皇……这几日可醒了么?”
“额……”武宁候望了望身旁这么多虎视眈眈的人, 还是明说道,“没有。”
“该去看看父皇了。”他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众人看着这有些毛骨悚然。
东宫这一起祸事,足以让这些大臣们人心惶惶。覃深知道自己等不起了,先前有把柄的时候他还可以慢慢玩,如今现在被玩弄的是他自己。
那就只能选择最后一条路。
玉石俱焚。
阴暗的皇宫内,连窗户都不曾开一扇,阳光都没有地方能够照射进来。这已完全不算皇宫, 与那暗无天日牢房有的一拼。
一声传唤,里头的人知道是覃深来了。
跪坐在床边的老太监身体抖了抖, 随后靠着皇帝耳边说道:“他来了。”
床上的人身体抖了一下,随后又闭了闭眼。
覃深阴测测的走了进来, 双眼似在打量这间寝宫。没有生机、充斥着死气之意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 覃深缓缓走到了皇帝的床边,轻柔道:“父皇, 今日可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