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烤好的东西派人送去了李蕙的营帐,严景倾才坐下来好好享用。他是吃舒坦了,可没把旁边的覃越给急死。
他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旁的覃越就算有话也未敢多言。
犹豫了半响,严景倾还是听他说道:“我观太子殿下爱民如子,的确比常人更加会治世。”
这时,覃越终于肯说出他憋了许久的话:“如果真要准备打下京城,就要小心覃深手下的两个将领。那两人也许是听信谗言,也许是被他蒙蔽,因他们都是我父皇的得力干将。他拿到了父皇手上的兵符,如今玉玺也在身上,所以部将为他卖命也是认了死理。”
“那两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想试试……他们到底忠心与谁。”言下之意是,到时候大战一触即发,但覃越想抱有理说的一个念想。
他想让那两个猛将回心转意,看见自己如父面,便会更改主意。
这倒是一个不小的消息,严景倾思忖片刻,果断同意了。但只有这个消息对目前军情的掌握依旧不够多,他还是问覃越道:“那覃陟的为人,你了解么?他的实力是怎么样的,若是带兵……以我军帐下众多人才里,谁能打过?”
两人目光对上,皆波浪汹涌,里头埋伏的都是野心。覃越听见这个名字倒是无所谓,他十不假思索道:“江老将军都不用,只需一人即可。”
“谁?”剩下里那些人才,不可小觑的将门虎子江恕,一个年到中年的尉迟崔,一个沉稳冷静的六路统领,还有不少小将也是赫赫威名。
覃越顿道:“江恕。”
虽说也不出意料,但严景倾还是想听听覃越的理由。
覃越解释道:“虽覃陟武艺不精,但胜在年少没经历过多少大风浪,他招式有些偏阴毒。老将军与另外几位人士都是在正道上走太多了,对这些没有防备。而且……不是我直言,若是江恕的话,反应能力也快上许多。”
一说到这,朝言很有发言权。
他仍记得自己那双眼睛是如何失明的,就是被覃陟赐给那群人的一种药粉。他平时爱好除了上不了台面的那一个,剩下的也就是养些毒物当自己的宠物。
这种宫廷秘方在上一代先皇就被废除,可惜这一代时又被他琢磨加上改良了些,所以才造成了如此重的后果。毒药的秘方曾泄露了出去,但解药……除了他,别人谁都不知。
所以那个时候,朝言才向覃深索要解药。
也只有他能为自己办到。
第42章 胜利
“如此, 那就派江恕去看看能不能将覃陟给截下来了。”严景倾闭上眼睛,缓缓将手上的东西给全部放下。
远处江岸边有野鸟飞起,湖上泛起了涟漪。严景倾只是望了一眼, 却见湖面上有少数鱼类跃出了水面。他站起身来, 忽然道:“要下雨了。”
与覃深的兵将僵持了快两周, 本平静的天气忽然变天,仿佛是一种征兆。严景倾心想这也许是天意的暗示,便连忙起身离开了两人。
他直直的往前去, 身后留朝言和覃越不知所措。
但是……严景倾是径直来到了这几个大将所在的地方,将专心吃饭的江恕给喊了出来, 低声道:“你率领一千兵马从斜后方绕路过去,堵在那条路上,以防让那些人趁我们不注意进了城。”
严景倾的确是将京城外唯一一条直路堵的水泄不通,但有句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万一覃陟准备走小路偷溜去怎么办呢,总该想个对策。
这边人还在吃饭呢, 也没管他吃饱没吃饱,但军令如山江恕马上听命。虽说是江枕的儿子, 但一旁倒是有其他人忧心忡忡:“此行还是凶险了些,也不知到底会如何。”
太子就这般站在这里, 长身玉立, 一旁的江枕望着这位年轻的未来君主,从内心就感受到了不小的魄力。看来这几年的失忆并没有让一个人的内心从此改变, 反而像是锻炼了为人处世的能力。
见严景倾都如此沉稳和镇定,江枕也没法说不, 于是下了死口:“我相信玉知这一行绝对能带来好消息, 而且……此战必胜!”
*
一天后, 大雨倾盆。
因营帐有部分靠近江边,江面暴涨,严景倾怕雨水会覆盖这几个地方,便让他们直接冒着雨转移阵地。水路泥泞,他站在营帐里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大雨陷入了沉思。
身后的朝言有些乏累,正趴在他的桌子上闭目养神。
严景倾看雨看够了,回头见他都快睡着了顿了一下。他走过去想将朝言弄去床上,省得下雨着了凉。但还没推醒他,朝言忽然听见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开了双眼:“景倾哥,雨里好像夹杂着很重的马蹄声……”
这一句话让严景倾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下着如此大的雨,声音本就嘈杂……朝言又怎么会听见马蹄声呢?他还在震惊当中,低声说道:“阿言的耳朵,当真还与以前一样敏锐到能听四方?”
“应该没有听错。”朝言很笃定。
他的态度让严景倾放下了心,于是果断拿起伞带着朝言往营帐外的方向走。还没到地方呢,就听远处驻守的士兵大声喊道:“禀太子殿下,是少将军回来了!”
严景倾眼神亮了起来,马上与朝言一同前去等着江恕回来。远方果然有一大批兵马过来,为首之人的确能看出是江恕本人。
马儿踩在水路上溅起了不少的泥巴,但江恕离阵营还差两三步就下了马,声音非常高兴:“禀太子殿下,末将已将覃陟原路打退,他们的兵马损失了一半,再也攻不进来了!”
他说话时,从脸上流下了几滴鲜红的血液。
这颜色让严景倾一惊,连忙看着江恕的脸上,只见他左眼到眉心有一道细小的刀痕。他将江恕扶起,连忙让旁边的将士搀扶着带去军医那里疗伤。
对方走远的时候,严景倾能看见他的腿似乎也有些不便。
知道此去凶险极大,他心里转念又想,覃陟兵败一事必定马上传回覃深耳朵里,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攻进去。
而正好天公作美,雨势逐渐变小,这些动作无疑不都是提醒着他速战速决。严景倾和朝言对视一眼,低声道:“开战吧。”
约莫快至傍晚,天还有余光之时,严景倾的兵马杀入了京城。
远处那群精兵也立刻做出了防备,两边兵马厮杀在一起,严景倾也上了马匹领军开战。彼时京城门终于打开,放出了里面众多的兵马。
两军正不可开交之际,严景倾看见覃深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在一群将士护送下来到了阵前。他还未出声,对面覃深眼神忽然冷了下来,暗暗咬着牙:“怎会是你?那时见你不过是一个农民,看在阿言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难道你早就对姜国有谋害之心,所以演出了这等大戏?”
这一通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姜国的小兵当然不知道严景倾背后有怎样一段传奇,但他自己可清楚明白的很。见覃深有这种思想也不奇怪,他只觉得好笑。
在覃深的脑补里,严景倾就是丘国派来的一个大奸细,隐藏在了人群当中。正因为关注着他们姜国皇室,所以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将覃言的心都给夺走,以此来借机进入皇室谋取机密。
于是严景倾反唇讥讽:“难为你在深宫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所以看谁都是充满算计的。我可没你那么有闲心,这一切……不过说来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