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老人见怀里的孩子跟只猪仔似的挣扎,这会儿也不好再强求,只得好好劝说以后真的还能下山,他们清泉派也可以娶媳妇,现在只是修行,又不是让他做和尚。
好说歹说地劝了一会儿,小江泓屹然不动,坚定认为清然老人就是驴自己的。
清然老人无法,只能叫个江泓的同龄人下来帮忙劝劝。
这一叫,就把苏澄叫了下来,这会儿的苏澄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他容貌清秀,面若好女,而清泉派中无论男女,同样都是门派服加高马尾的大打扮,江泓看到苏澄的第一眼,少男心当即春心萌动。
下什么山找什么老婆!
这山上不就有现成的吗!
小江泓如此想着,用力吸了吸刚才哭闹完垂在人中处的两管鼻涕,朝着苏澄伸出手,笑容羞涩,根本不敢直视未来老婆:“我,我叫江泓,家里很有钱的,你叫什么呀?”
江泓小小年纪,就知道在见面的第一句话,将自己的优势展示出来了。
苏澄没伸手,约莫是有些嫌弃这个脏小孩的,“我叫苏澄,是你的师兄。”
“师兄?”江泓的小脑袋瓜里装满了和丫鬟姐姐们一起听的话本,这会儿默默将苏澄认定为了女扮男装,毕竟苏澄这么好看,肯定是女孩子!
江泓很快从善如流,一口一个师兄地黏着苏澄了。
刚才还怎么都不肯上山呢,这会儿也不用人劝了,并且还十分坚强地拒绝了苏澄的主动帮助,坚决自己拿着小包。
话本里说了,孔武有力的男孩子才能得到更多的青睐!
他江泓,六岁,就能自己拿行李,夸一句孔武有力不过分吧!
江泓这么想着,刚从清然老人手里夺过自己的行囊,就被压得当即一个前扑,摔了个狗啃泥。
装杯失败的小江泓趴在地上,看看笑得乐不可支的清然老人,又看看将手掩在唇边的苏澄,哇呜一声哭成狗。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老婆离他远去的样子。
……
就这样,小江泓自以为对苏澄的“追求”一直持续到了他八岁那年,他换了宿舍搬到苏澄隔壁房间后,终于在某一日,在澡堂里同苏澄喜相逢,在羞涩与慌张之下,看到了师兄的雀雀。
江泓羞愤难当,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指着苏澄质问:“你,你怎么是男的!”
苏澄面无表情,歪头:“你平时叫我什么?”
江泓:“苏师兄。”
江泓:“……”
小江泓的初恋以及老婆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也因此,他和苏澄开始了长达三个时辰的单方面绝交——而后很快因为话痨且无人诉说又默默地粘了回去。
虽然师兄是男的,但师兄还是很好看啊!
虽然师兄当不了老婆,但师兄也可以帮他管理家里的钱财啊!
江泓用无懈可击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苏澄和好,以至于苏澄甚至没发现江泓和自己闹过矛盾。
就这样,一对师兄弟腻腻歪歪地长大了,江泓惯例粘着师兄,将师兄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但凡其他师兄弟多和师兄说几句话,都会被江泓酸上好一会儿。
不过,苏澄的温柔实际上也是带着疏离的,虽然他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却很少同什么人长时间相处,真说起来,也就是一个总是自觉粘着他的江泓了。
苏澄并不讨厌被江泓粘着,否则江泓也不能一粘就是好几年。
直到宁崇出现,苏澄被清然老人拜托了要多多照顾宁崇,师长所托,苏澄自然不能辞,于是二人小组里便又加了个宁崇。
苏澄倒是还好,江泓却是彻底炸了锅,怎么看宁崇怎么觉得不顺眼,日常就是要和宁崇比较这个比较那个的,但……又都比不过的样子。
只好扯着苏澄的衣袖哭唧唧地求师兄帮自己找场子,苏澄宁静内敛,平时并不答应他的要求,但见江泓实在是求狠了,也会心软。
宁崇也逐渐发现江泓的套路,实在被烦到了也会出口讥讽江泓,说他张口闭口都是师兄,自己就没点儿本事吗?
江泓却不以此为耻,甚至觉得骄傲:“那又怎么了,我师兄就是愿意帮我!”
还特地强调了“我师兄”这几个字的读音。
宁崇:“……”
不过,江泓虽然嘴上回得很快,实际上也是将宁崇的话听了进去的,那段时间里,练剑修行都格外地努力,只是这样努力,还是在十四岁,互相切磋时输给了入门比他晚上许多的宁崇。
江泓当场就要哭了,看看苏澄,还是硬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行,不能让师兄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样子。
虽然已经不敢让师兄当他老婆了,但他对师兄到底是不一样的。
苏澄看见他摔倒时,手腕上添的擦伤,皱着眉拿着伤药上前,看到他躲闪时语气格外严厉,那被人关心了的感觉让江泓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得到了释放。
他在苏澄怀里哭成了泪人,鼻涕眼泪都砸在师兄不染尘埃的纯白外衣上,委屈巴巴。
苏澄便一边温柔地给他上药,一边听他诉说心事,大多是明明是自己先来的,为什么宁崇就比自己强这么多……而且师兄和师父还都对宁崇这么在意此类。
苏澄揉揉他打架打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小崇也有不如你的地方,你不必妄自菲薄。”
江泓目光灼灼看苏澄:“比如?”
“占卜。”
江泓:“……”
这点岂止是不如他,简直连食堂大叔都能秒杀宁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