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在江湖上,除了一些不怕死的魔教弟子,很少有缺德到会打大夫的,哪怕是像温晚意这种有点嘴贱、缺德的大夫,所以温晚意从未有过被人这般锤上一掌的经历。

他到现在也不太清楚,他印象里还只是个侠盗的孔开济,确实是个魔教徒。

他忍着胸口的疼,向殷寻走去,但还是被疼得龇牙咧嘴,指尖搭到脉上,嘴上依旧不带停歇,一心二用地说道:“要不是均天盟的人反应得够快,把人给拦下来了,估计我这身骨头都要碎掉了。”

放开脉,温晚意擦了擦额头上被疼出来的汗。

想起他先前给殷寻处理的伤口,心说,这些个走江湖的怎么都这么能耐。

从前他医治过的人里,轻则被刀剑刺破皮肉,深至能见其中森森白骨;重则被人,可很少会因伤痛而叫唤的,而他就这么被打了一下了,却感觉整个人都快废掉了。

“针我就先不施了,我现下这手没个准头,施了反倒容易出岔子,我给你改改方子……”

“听温大夫你的安排。”殷寻看向温晚意,沉思了片刻,问道:“温大夫,你为我治伤,需多少银两,我身上尚且有些积蓄。”

温晚意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出,纠结道:“这用不着吧,少盟主不是说记他账上吗。”

殷寻摇了摇头:“这本就是我自己的惹出来的事,不该让阿晏破费。”

“给你破这个费他愿意着呢。”温晚意说罢,又意识到哪里不对,说得像是盼着人受伤一样。

想着替他那倒霉好友说上两句好话,他又道:“我的意思是,他把你看得重。”

“再说了,他姑姑闻人梅雪不是临江商会的会长吗,哪会在意给我的那么点钱银。”温晚意说得理直气壮,给自己的坑人找足了理由。

“阿晏的钱银都是他自己赚的,与他家中无关,”殷寻道,“自当是应在意的。”

曾经闻人晏很是骄傲地朝殷寻吹嘘过,说他姑姑只在他少时逢年过节给过他压岁钱,虽说无论是家里还是均天盟都不差钱,但账目都是明确有限度的,所以在闻人晏成为少盟主后,虽说少不了闻人梅雪给他通路子,但所花的所有钱,确实都是他自己找寻各种路子赚的。

而当时闻人晏吹嘘这个,本意是想强调说,他送给殷寻的礼物都是实打实的自己掏银子买的,就算是最初用来答谢殷寻救命之恩的天问剑,他后来也把账目给填补了上去,以求不干借花献佛的事。

听到这话,想起闻人晏平常那财大气粗的败家模样,温晚意目瞪口呆。

因殷寻与他说得这一通,后来温晚意还特地找了机会,想关上房门,与闻人晏讨教生财之道。

然后被闻人晏坚决又果断地拒绝了。

倒不是吝啬于分享赚钱的法子,只是他说:“我只跟阿寻关房门的。”

说时那模样,要多贞洁有多贞洁,让温晚意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不是关起房门来探讨生财之道,而是关房门来做点旁的怪事。

一时无语。

把盟中上下左右盘查了一番,又去把出去追人但没追着的苏向蝶找了回来,脚不沾地的闻人晏才总算得了空,不带歇息地来到了殷寻的房门前。

他站在房门前,看着屋内还亮着灯,没了先前会有的百般犹豫,抬手敲了敲房门。

就听殷寻的声音从中传了出:“请进。”

他一进到房门,却见屋内除了殷寻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那只据说真的“很想殷寻”的大盗,在经过月余的相处过后,本就小霸王的它胆子早就肥了起来,此时正在趴在殷寻的大腿之上,享用它的新垫子,很是惬意。

闻人晏盯着它,上前了两步,果断地把这猫提溜起来,放到一边,完全不管顾大盗那不满的吼叫,凑到了殷寻跟前,问道:“阿寻你闻到味了吗?”

“什么味?”殷寻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酸味,我身上的。”

闻人晏手摆直,往自己身上扇了一下风,似乎真的要把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酸味给扑到殷寻跟前来。

他觉着自己这么劳累了一天,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心上人在抱着别的雄性,这也太揪心了吧!

于是厚着脸皮,低着声,很是别扭地说:“阿寻能不能不抱大盗,改来抱我。”

这贪心不足的样子,是半点不记得自己先前还拿过大盗当借口,用完就扔,没有丁点良心。

大盗恶狠狠地“咪”了一声,对自己的“旧垫子”发出不满。

偏偏它的“新垫子”还在助长“旧垫子”的气焰,真就起身抬手,轻轻揽住了闻人晏的背,而后才低低地应了声:”好。“

闻人晏瞬间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总觉先前许多糟心事都一并一扫而空。

“高兴过头了,才想起来,“他头挨在殷寻肩上,轻声说着,“早晨时我还未回阿寻你的话。”

“我一直都心悦阿寻你,往后也会一直。”

殷寻半垂了一下眸,抿着唇沉默了一会,问道:“即便我是魔头的孩子,也会吗?”

第48章 心筑高墙

就像是自绝后路一般, 殷寻说得极快,声音也很轻,像是轻羽随风而过,落不下半点痕迹。

但他知道, 闻人晏肯定是听清了的, 听得一清二楚。

可闻人晏还是明知故问地又问了一句,声音听着充斥满了迟疑, “什么……”

“阿晏……我不想瞒你。”殷寻松开揽着闻人晏的肩, 动作很慢,慢得能令人窥得其中泄出的有些许不舍。

从前沈老先生曾与殷寻说, 凡事迟则生变,剑锋所指当快、狠、准,果决有度, 方能无悔。

在他看来, 处事也当像行剑一般, 不该将该说的话拖得太久,不该被一再打扰后吞咽,否则等到什么时候以另一种方式被揭开, 只会让他更加的措手不及。

所以哪怕这种直白的方式,可能会让他失去短暂的温存。

“我的生父应是那位净世剑宗的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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