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闻人晏就在四周都设了火哨口,若有人不走大门进出,就算不会第一时间报与他听,只要他放眼四周一扫,看看哪里的灭了,就知道哪里有人偷摸着出去。
闻人晏点了下头,走出库房门,扫了眼笼罩在夜色里的:“不出所料,人还在询英台上。”
他话音刚落,便注意到,那群脸色铁青属下中有一位颤了一下。还未能有下一步动作,就被殷寻手中天问剑鞘给一打,封住了周身的穴道。
其他均天盟的下属下意识以为是这个饮雪剑庄的少庄主,要趁乱做什么,方要抄起兵器解救同门,就听旁边无动于衷的少主,指了指被封穴道的人,道:“把他捆起来,关到库房里,留两人看严实了,其余的……”
众人脑子这才转换过来,意识到这就是那位监守自盗的人,还不等他们泄愤式地往那人身上踹上一脚,就见那被封了穴道的人脖间倏尔乍起青筋,脸上扭曲了起来。
那症状,与殷明诗在见霜城时一模一样。
闻人晏见此眉头皱了皱,改言道:“把人送去温神医那。”
他们动作并不磨蹭,闻人晏话音刚落,就把人捆上架了起来。
殷寻在旁看着,道:“自昨日起,询英台内外露面的乞人有四十七。”
“你先行去把该抓的人抓了,其余的,我来帮衬。”
闻人晏抿了抿唇,想了想在询英台上的人手布局,唤了一声:“阿寻……你就一人。”
人手算不上多充裕,且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听殷寻的。
“一人足矣,阿晏起初传信让我来,不就是邀我帮你。”
闻人晏辩驳道:“你记错了,我起初邀你来,就是单纯想让你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前头那近百封千字长书,都是在邀请他下江南来参加武林大会,厚实地被垒成一叠,几乎要把殷寻的柜子给塞满。
但那个时候殷寻铁石心肠,一心想着要与闻人晏疏远,所以都给拒了,所以闻人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讲了胡知的事。
殷寻目光定定地看着闻人晏,不加一言。
既觉得会有些许危险,不想让殷寻掺和进来,又觉着如若有阿寻帮忙,定会事半功倍。
“阿寻……你得答应我,你不会再伤着了。”
闻人晏神色郑重地盯着殷寻:“最多,只允许擦坏点袖末,旁的就不能再多了。”
“倘若多了,我就又得生气,又得罚你了。”
“罚你……不许亲我,不许与我说话,也不许牵我手……”说着,又觉得这所谓的“罚”压根不是在折磨殷寻,而是在折磨他自己,所以很是不甘心地又加了个条件,“一个时辰。”
谁知,殷寻还敢讨价还价:“太久了。”
“……那就半个时辰。”
“还是太久了,”殷寻合了合眼,指尖与闻人晏相扣,“只能一刻。”
“若是阿晏你受伤了,也得挨罚。”
闻人晏听此屈了屈指,没骨气道:“那就一刻。”
与殷寻分别过后,闻人晏才不紧不忙地去到了询英台上最为偏远的一处屋子。
十分简陋,本是搭来让人守山的。
里头安排住着的,是丐帮的右长老萧正严。
他一身的泥垢,整个人看着乌漆漆的,让人远远地看一眼,就忍不住想退避三舍。更别提他身上那散着酸臭味。
都说他三十年不洗澡就为了练就那护体神功,他此番练得但凡五感正常的人都不怎么愿意靠近他,怎么就不算练得能让人无法靠近的神功呢?
其他丐帮中人,虽然也没几个收拾得干净的,但总不至于像这位右长老般招人嫌弃,但这位右长老,要找个愿意与他同住的人却不容易,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个偏僻地方。
今早武林大会开锣前,柳晴岚原本是在高楼的正座上主持的,神情温柔和蔼,对武林中每一位展现独特绝学的新秀,都投去了鼓励与欣赏的目光。
可是行至中途,自圣手温晚意下江南后,她脸上一直稳定的蛊毒,却倏尔开始发作了起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吓得温晚意连忙把人带了回去,只留了闻人晏一人主持大局。
为此,闻人晏借机扶着额头,叫唤了一声:“好累。”
然后趁着众人都在关注台上比试,且高楼上有围栏遮掩,歪倒了坐得端正的殷少侠腿上。
殷寻也没有让他起开,反倒自然而然地将掌心搭在闻人晏的鬓角处,动作很是熟稔。
他们这个亲密的样子,让守在一旁待命的杨幼棠有些看不下去,想要提点分寸,但最后只落下一句:“少主,我到下头去看看诸位侠士可有需要帮衬的。”
闻人晏软绵无力地抬手挥了挥:“去吧。”
等到人走后,殷寻才开口轻声问:“柳盟主没事吧?”
“有事,一直都有事。我师父她,有个找了十多年的大仇人。余毒不清,心事不解,自然是有事的。”
闻人晏轻声说道:“数月前,总算有了些许眉目……”
“假的!”
闻人晏方凑近那萧正严所在的屋子,就听到这么一声怒吼。
他稍掩口鼻,走进屋内,对上这满屋子狼藉,笑道:“自然是假的,难不成还放着真的等你们来取吗?”
萧正严怒目而视:“这分明……”
“这分明与混元珠一模一样。早前,我盛叔给我送了一份及冠礼,是我托他找的。他在天南地北闯荡见识广阔,要找人做个看上去一样的珠子,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萧正严:“真的在哪里!”
闻人晏眨眨眼,无辜道:“碎了,我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