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殷寻向来与闻人晏同,他能当其位,就谋其事,无论庄内的大多数人如何,他既然成为了少庄主,该做的事,向来会做到最好,该教导的人,也从来不会徇私打压,不藏私,也不会刻意去让他们喜欢自己。

但仅是这样,经年累月下来,还是收获了不少小辈的信赖与敬重。

他们本以为殷寻像往常那般只会离开半月,但左等右等过了好几月,都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从没点好脸色的长辈口中得知,殷寻是受庄主命去了均天盟搞的那武林大会。可又疑惑起,先前分明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很多时日,为何不等临近开始了才动身前去,且为何少主连迎春都不回庄来?

所以按捺不住,撑着胆子来询问起殷梦槐来。

等到闻人晏前来请战,等到闻人晏将意欲残害同门的殷明诗送回殷梦槐跟前,就像是倏尔拨开云雾见月明,原本一些被殷梦槐刻意忽视的事全都摆到了面前。

比如他苦心钻研多年的剑,从来比不过他原本所学饮雪剑法;比如就算从不被他好言以待,但其实殷寻这个少庄主一直都当得极好……殷梦槐竟能从殷寻管教下,窥得些许饮雪剑庄的从前。

不是现今已然落败,少有人往来的陈腐棺椁,而是当年那个风头极盛,能受江湖人称颂的名门世家。

但殷寻却说:“不用,也无须。”

他淡漠地看向殷梦槐:“但若庄主您求我,尚能考虑。”

这一声答落下,闻人晏适时地在耳边小小地“哇”了一声,听得殷寻一阵耳痒,原本平澜无波的脸多出一抹旁人难寻踪迹的笑意。

话说得直白,霎时间,殷梦槐脸色让闻人晏不禁想起那曾经被他烧成黑炭的锅面:“求你?”

“我答应过阿晏,会在乎。”

殷寻话音平静,但态度却万分果决:“我亦非庄主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物件。”

一股怒气烧在殷梦槐心底,他想发难,可就在此时,原本在一旁被苏向蝶敲晕过去的杨幼棠却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动静不大,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在场的几乎都是五感敏锐的人,所以就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众人的视线,当即从殷梦槐身上移开,落到了杨幼棠身上。

毕竟,凡事得讲轻重,饮雪剑庄的八卦再好听,那也比不过灵蝎教的事重要。

本来闻人晏带着人到询英台的来,就是为了示众。堂堂丐帮的右长老,一众明面上的丐帮弟子,他们就这么打了,总该是要有个交代的。

杨幼棠看了眼身边的石尹久,面上没有显露过多的惊慌:“少主,你们这是……”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却透显着恳切的意味。

“醒了?”闻人晏松开殷寻被他□□了一番的一副,正了正身,对着他全无往日的客气,“那来数数,都替石尹久做过些什么。”

杨幼棠脸色一僵,像是还存有一丝希冀:“我并非……”

“嘴硬就没意思了。”闻人晏端正身体没一会,就又像个没骨人似的挨到了殷寻身上,很是认命地真把自己当成一块牛皮糖。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爹娘,连同着当初在书院中说被人欺凌,也是刻意演出来给我看的吧。”

也不知到底是闻人晏动作,还是他的言语刺激到了杨幼棠,他即刻喊道:“我没有骗!我确实是我那寨子里的遗孤,”

他笑了笑,神色中添了些许颓丧,“甚至是寨中圣子……但粟大人抓住我了,给我种了人蛊,我是蛊池里唯一一个能保持清醒的人,但清醒有什么用?如果没有粟大人提炼出来的蛊引,蛊虫会吞噬我,让我死得既痛苦又丑陋。”

粟是石尹久的本姓,就像杨幼棠,在西南时,其实姓乌。石尹久潜藏多年,往常联系杨幼棠,都是依赖他手底下安插的一些乞儿,在他采买时遇上能够聊上一两句。

无论是柳晴岚还是闻人晏都是敏锐的人,所以他们能够说事的机会并不多,杨幼棠经常也摸不清石尹久具体在哪里,到底要筹谋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定时定候地与他碰面,必须要听从安排。

“少主,你也是见过的,见过那种被蛊虫啃咬全身而死的人,我只是……只是不想变成那样。”

杨幼棠激动道:“万虫噬咬的痛,你们这些生而平乐的人又没有尝过,有什么……你们没有资格来谴责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我也不想杀人的。”

杨幼棠抬头定定地看着闻人晏,眸色中带着些许眷恋,可却在下一刻,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狠狠地一咬自己的后槽牙。

但他并非是像闻人晏从前死士一般,要以死守秘。

刺鼻的香味自他身上散出,杨幼棠僵着脸,勾出了一抹笑意,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可是……询英台的房舍内香燃下了一寸小灰。

两寸。

三寸。

……

直至整炷香燃尽,杨幼棠设想中的百虫倾出都没有发生。

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站在询英台的中心,面对着闻人晏颇为凉薄的视线,无法适从。

“不可能……”杨幼棠喃喃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闻人晏冷着脸,从知晓杨幼棠叛徒起,直至今日,已然过去了许多,非常平淡了。

“我独自去今州游历时,救下过一人。”

杨幼棠身一抖身。

“是个女子,但全身长满了浮疮,毛有六寸长,因为长得太怪异,还说不出话,发起疯来会用嘴咬人……也不只是人,还会咬点别的兔子、狗,所以附近的村民都会管她叫猴兽,险些就被当地的猎户带着箭簇射杀。”

那位全身长满脓疮的女子,在今州附近的山林里游荡数月,最后饥寒中,闻人晏本来就喜欢看些奇闻怪谈,也没少在殷寻面前编撰奇闻怪谈。

仗着自己有点本是,大大咧咧地蹲在那传说中的“猴兽”跟前,仔细琢磨了好久,才发现,藏在那脓疮和长毛下的,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闻人晏把人带到温晚意那时,楼万河刚好也在,手上还拽着几束唱暖,说看见楚水城街上在卖这玩意,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些回来,想说给温晚意这破屋子添点装饰。

谁想,那女子好不容易被温晚意弄醒,一见着楼万河就开始发起疯来,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楼万河惊慌间将手中的唱暖一扔,却见那女子扑向的原来并非是他,而是那看着颇为平平无奇的唱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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