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玛恍惚地摇摇头。但这摇头不是不爱的意思,而是不知道的意思。
卢箫换了个问法。
“如果现在想象一下未来的话,家里都有谁?”
“有你们。”
“除你之外,只留一个人。”
法蒂玛垂下了头,声音小而坚定:“千秋。”
“真要选我?那会很无聊的。”硬生生插来一个沉稳却调侃的声音。
两人一惊,回头。
原来不知不觉中,司愚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
法蒂玛羞红了脸,一下子从台阶上弹起来,结巴道:“你什么都没听见。”
“我听见了,听得很清楚。”司愚挑挑那快压到眼睛上的眉毛。
卢箫咳嗽一声,向侧边让开。她在思考要不要先溜回屋子里。
法蒂玛委屈地咬起下唇,那双墨黑的大眼睛波光粼粼。
“那我没办法了。”
司愚狭长的眼睛迸出了温柔。那双总在批判总在愤世嫉俗的眼睛,竟然迸射出了温柔。
“有办法。”
“什么?”法蒂玛低下头,不敢看她。
司愚伸出了手。
她整个人很瘦小,手指也因瘦而显得无比纤长。手掌内满是五彩斑斓的颜料,就好像将现实中的色彩撕下来,全部贴到了手上。
“那就跟我就在这里吧。”司愚笑得很浅,却能让人感觉出,她很开心。
法蒂玛抬起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下飞舞。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法蒂玛笑了,两颗甜甜的小酒窝重新浮在她的嘴角。
她握住了司愚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作家卢安发表的处女作震惊了文学圈:
《禁忌同人志:维纳斯与雅典娜》
第92章
在第二茬玉米收获的时候,生活恢复到了战前的模样。
镇子里到处都是时振州的挂像,街上的执法人员都穿着暗红色的军服,若不仔细分辨,会有回到多年前的慕尼黑的错觉。
卢箫曾在世州的体制内工作过十几年,很了解这帮人。因此在和那些士兵打交道时,她很清楚如何才能不惹麻烦。
她和每个人都保持着和平的关系。
信件很难穿越太平洋,卢箫当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每天早上她仍会在邮箱旁等一会儿。
说不定哪天就能收到白冉的信件了呢。
自从法蒂玛拒绝了芒罗家大儿子的提亲后,她和司愚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某一天,从未把画笔交给过别人的司愚将猪鬃笔交给了法蒂玛,而法蒂玛靠到她身边,小臂抖得不成样子,第一次画画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紧张。
司愚鼓励她在自己已完成的画上随意落笔。
法蒂玛脸色苍白,迟迟不敢落笔:“真的可以吗?我会毁了你的画的。”她一直很胆小。
“随机性会让这幅画更好。”司愚纤瘦的手扶住她的手腕。
法蒂玛终于落了笔。那沾满红色颜料的猪鬃笔刷触到画布上,歪歪扭扭留下一串痕迹。
于是,画布上。
海边的日落中,出现了一颗突兀又稚嫩的爱心。
司愚满意地笑了。
自从她和法蒂玛生活在一起,她的笑容愈来愈放松,到最后竟能看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了。
也就是那时候,远远看着她们的卢箫预感到了分别。
不过,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她始终相信着这一点,就像她自己和白冉一样。
卢安上三年级了。
教室里的十字架撤走了,往年该准备的感恩节大餐也消失不见。他的国文课本被替换成了他曾在一年级使用过的那一系列教材,扉页便是“向伟大的时振州总元帅致敬”几个字。
绫子对此感到自豪,她甚至会骄傲地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