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画是鲁本斯的《维纳斯与阿多尼斯》。”
卢箫恍然大悟,捂住嘴再度看向那副油画。
她瞬间克服了羞涩,眼中仅剩下炽热与欣赏。
她很久以前在《西方美术史》中看到过这幅画,虽然只草草看过几眼,但还是凭借超人的记忆力记住了。
“维纳斯和阿多尼斯”是古罗马的神话故事,描述了爱神与一位美男子的爱情故事。而原画表现的即是阿多尼斯即将上战场,维纳斯正在挽留他的场景。
而这副司愚创作的画正是沿用了那幅画的构图。
画中的卢箫背对着,左手拿着一把枪,即将踏上远方的战场;白冉则斜躺着抓住爱人的手,眼神恳切而恋恋不舍。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天使抱着卢箫的大腿,侧脸和卢安有几分神似。
“阿多尼斯”的背部曲线纤瘦却有力,“维纳斯”胸前与腰际曲线美到不可方物。
“真美。”白冉感叹。
“真美。”卢箫也感叹。
那幅画描绘了分别的场景,或许曾会有悲伤的情绪;但在千帆过尽安定下来后,悲伤转为了再温暖不过的欣慰。
白冉终于回过神来后,指指墙壁上的某处。
“我说了要挂到这里,没意见吧?”
“当然,挂一楼大厅我都没意见。”卢箫连连点头。
“哼,你的身体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看,只能我看。”
“你的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那幅画挂到了她们卧室的正中央。
第97章
流言蜚语并不能阻止卢箫上街。
每天清晨,她都会准时踏出房门。轻手轻脚,完全不会吵醒熟睡的枕边人。
或是去田里干活,或是绕着巴萨村晨跑一圈,或是坐在某处暗暗感慨流逝的时光。
虽然刚种葡萄第一年不怎么结果,不过看着逐渐爬上支架的葡萄藤,卢箫的自豪感丝毫不减。放眼望去,整片地都是绿油油的生机,都是未来明晃晃的收获。
时代在变化。
不知不觉中,随着钨丝白炽灯的普及,人们的睡觉时间越来越晚;渐渐的,每天出来后,看到的只有老年街坊们。
我老了吗?
于是,她有时会这样自我调侃一下。
卢箫最喜欢去集市上淘书。
运气好说不定能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些禁书,比如风流秘史和近代战争纪实。又或者是马列著作,虽然她至今仍不知道“马*”“列*”是谁。
有时候,卢箫也会根据白冉的口味挑些书带回去。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早就能精准拿捏住爱人的喜好了——极端。对于这女人来说,不极端就不有趣。若要激进,那便要看得人热血沸腾;若要高雅,那就要高深莫测到不说人话;若要恶俗,那便要恶俗得令人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痴迷于小提琴的白冉一天到晚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似古代深藏闺阁的小姐一般。因此家里的一切不是经邮递员送上门,就是由卢箫采购。
她素来不是好动的人,好像很满足于不用出大门的生活。
但卢箫看出了其闭门的另一番隐情。
那是属于最后一位蛇人的孤独与难过。不管嘴上怎么说不在乎,心里都不可能一点不在乎的,尤其是在这些人类将自己与蛇人的边界分得清清楚楚的时候。
村民们的态度实在不可理喻。明明白冉已凭实力证明蛇人与人完全一样了,可他们还是像着了魔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改变立场。
作为蛇人现今唯一的同住人,卢箫遭到了同等待遇。她一上街,就能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以及隐约传来的闲言碎语。
烈日当空,卢箫提着购物袋,走向五天一次的三村联合集市。
赶集日是村庄难得的热闹日,街上人来人往。但凡是她经过的地方,村民们都自动让出了一片空地。
来到集市上后,卢箫想了想,率先走向了卖土豆的地方。在瞥到了块纸板上的文字后,她立刻停在了那个摊位前。
【进口柏林土豆】
其中两个亲切的字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
然而抬起头后,卢箫的身体僵了一下。
看摊的不是别人,是卢安的国文老师弗朗切斯卡·亚坤塔,一个方脸尖嘴的中年女人。她也是一直以来最反对蛇人留在巴萨村的人之一。
两人都愣神了片刻。
卢箫见面前人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便率先打破沉默。她这才想起来,好像这老女人的亲戚在德区做生意。
“您好,亚坤塔老师。”
亚坤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卢箫扫了两眼后,从角落里拿起三颗小土豆,递给摊位另一侧的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