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郑宇的话,像是无尽黑暗隧道里的一束光亮,让宋南清本觉得无可救药的自己又有了希望。
反正郑宇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让他来帮助自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郑宇会如何帮自己呢?
像是看出了宋南清的疑虑,郑宇开口道“我上学的时候是学心理学的,大学的导师在治疗精神障碍方向也很有研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郑宇特意加重了“愿意”这两个字。
但实际上,宋南清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攥了攥衣角,问到“那,您打算怎么办?”
“周日你没课,下午六点来我家,我们聊聊?”
宋南清点头应下,不仅仅是他自己迫切想要改掉这个癖好,而且他现在有把柄在郑宇手里,所以其实无论郑宇刚才提出的是什么样的提议,他都会答应下来。
回到宿舍,房间里漆黑一片,但宋南清一点也不想开灯,手里攥着刚才郑宇给自己的方巾,他竟鬼使神差的把方巾凑近鼻子闻了闻,是淡淡的檀木香。
宋南清从小的鼻子就很灵,高中时他就能从篮球框下扔着的一堆校服里仅靠鼻子就闻出哪件是自己暗恋男生的外套。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他对气味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敏感和依赖,他记忆中每个熟悉的人都带有他们自己的味道,只要想起这个人,就能想起他身上的味道。
现在在他的脑海里他又紧紧的把郑宇和檀木香联系在了一起。
他把包一甩,瘫在沙发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阵阵冷风吹来,脸颊有些紧绷的感觉,他发现临走时半开为了透气的窗户还没有关,突如其来的暴雨,把窗帘浇了个湿透。
宋南清突然想笑,这么多年来,他何尝不像这在暴雨中满是泥泞的窗帘,被挂在那里,风吹任风吹,雨淋任其来,又有什么挣扎的余地呢,现在倒是有个人想来帮自己关上窗户……
但事情究竟会走向哪里?
郑宇所说的计划,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真的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吗?
周日自己去郑宇家,会发生什么呢?
对了,他还不知道郑宇住在哪里,周日究竟怎么去啊……
“妈的”宋南清低声骂,他把头发胡乱的一揉,准备去洗漱,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现在只想把这些都放到一边,已经太累太累了,不能再放任自己去想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了。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的嗡嗡震动声在夜晚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明显,是郑宇发来的地址短信。
-
周日傍晚,宋南清准时出现在了郑宇家门口。
这次的郑宇穿着一身麻制的居家服,和上次身着西装的样子又有很大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更温柔和容易接近了“你吃过晚饭来的吗?”
宋南清一顿“没,没有,我一般晚上不吃东西。”
说完便递上上次郑宇给自己擦眼泪的方巾,已经被自己洗干净后又小心熨平了,“谢……谢谢您的方巾。”
郑宇看着眼前的人拿方巾的手正在小幅度的颤抖。
“无意冒犯”,郑宇接过方巾低头轻笑,“但你是有点结巴吗?”紧接着他向前一步,和宋南清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继续说道“还是只是说,你有点紧张?”
“我……我紧张”宋南清接过郑宇递过来的拖鞋换上。
“害怕我?”没等到宋南清的回答,郑宇转身去厨房里拿了橙汁出来递给宋南清“喝杯橙汁,我们上楼聊。”
“您家里,就您一个人啊?”接过橙汁,宋南清四处张望了一下,从外面看这个房子至少也有三层,但从他进来到现在就只看到了郑宇一个人。
郑宇笑了笑,他很开心宋南清能够主动问问题而不是他问一句答一句,这是放松的表现。
他边上楼边回答道,“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定期会有打扫卫生的人过来。”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郑宇打开了了一扇黑色的木门,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小茶几,茶几上燃着一支木质香味的檀香,沙发背后的落地窗能看到别墅后森林的景观,郁郁葱葱的树林,望不到尽处,渐晚的天色也给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了一丝神秘。
“坐吧”,郑宇选了背靠窗户的椅子坐了下了,并拉上了沙质的窗帘,屋里马上亮起了微暖的黄光。
宋南清坐在了郑宇的对面,沙发很软也很大,把宋南清单薄的身躯都裹了进去,这让他感到很放松,身体和精神似乎也不那么紧绷了。
“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如果让你感到不适,你可以慢点说,或者不回答,我唯一的要求是,保持坦诚,不要撒谎,你可以做到吗?”郑宇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缓慢沉稳。
宋南清点点头,他发现从郑宇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似乎没有办法拒绝。
“你能和我说说,你每次发作时,让你感到愉悦的是什么吗?”
宋南清低头抠了抠手“那种刺激感吧……”
“怕被人发现的刺激感?”
宋南清的眉头微皱,“也不全是,有些时候我甚至很期待别人会发现我的所作所为,但又不希望他真的发现。”
“你享受那种有可能被发现,但又不会真的被发现的感觉。”郑宇对的叙述做了总结。
“对,没错”,宋南清点头表示肯定。
郑宇接着问“我上次说你每次偷完东西都会觉得自责,和愧疚,那么你通常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呢?或者换个词,如何……发泄。”
这个问题迎来了宋南清的第一次沉默,郑宇并没有催促,只是看着他。
宋南清几次想要张口说,但就是张不开口。
“你会自残吗?”郑宇改变了提问的方法,通常在开放性的答案让回答者为难时,可以换成选择题,这会更容易听到答案。
“算不上,我会用皮带,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