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外的草地上,开满了一些粉色的小花,极秀美的,路过的人说那些花名叫波斯花,又叫“张大人花”,是为了纪念张荫堂大人而取的名字。
那么,谁有来纪念他们呢?还会有人记得他和他的故事吗?
时光如雪,悄然消融消失。不知过了多久,几十年,当初的两个少年各奔东西之后,竟再无交集。
1959年,中国解放了西藏,废除奴隶制。平等自由的春风抚过这片受伤的土地,祖国对各大庄主实行赎买政策。
洛安,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一位七旬老人。
他一身藏袍,每日礼佛念经,从来清心寡欲的他却在今年想起一位老朋友,他决定在自己死之前再去看他一眼。他过得好吗?如今是不是早已子孙绕膝,四世同堂了。
宁府依然在那里矗立着,恍如昨日,而门口再也没有贴着“宁大少爷收贴身奴隶”的告示了。
老洛安也不再是那个少年,他变得很老。
他拄着手杖,颤巍巍地敲门,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15岁左右的阳光少年,看到这个少年,洛安心里一滞。
“您好,请问您是来找我爷爷的吗?”少年问。
“嗯...”老洛安点点头,少年冲屋里喊了几声,而后另一位老人便从里屋缓慢的走了出来。
老洛安紧张的搓搓手,那一颗苍老干枯的心像是要复苏般的在瘦骨嶙峋的胸腔里“突突”的跳着。
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两人都是当爷爷的年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他总不能上前问“孩子,你奶奶是否还健在”吧!
远处的老人离洛安越来越近,当洛安绞尽脑汁的想见少爷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疑惑的发现……
这个人,并不是当年的少爷。洛安永远记得宁江那双清澈的眼睛,不管时隔多久也不会忘的。
果然,那位老人也认不出洛安。
“你是?”老人拄着拐杖问。
“请问,您认识以前住在这里的……宁江少爷吗?”老洛安上前询问。
“宁大少爷?哎呀,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洛安吧?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老人遍布皱纹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
“你认得我?”老洛安有些惊讶。
“唉!你或许记不得我了。老了,我们都老了啊!我是当年的管家呀!”
“管家?……是你啊。”听到这两个字,洛安的手背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仿佛那人温润的唇还在的触感。
“唉。你这次是特地来找少爷的吧?”管家问。
“是...”洛安一紧张就咳嗽,“咳咳,宁江少爷他,他还好吗?”
第82章 系统君的前世今生
“你说少爷?”管家眉头紧皱,“少爷早在九年前就过世了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洛安一愣,自从那日婚宴两人大吵一架,洛安负气离家出走后,便再也没有回宁府看过。
即使洛安心中有再多的思念,可只要一想到少爷那天说出的绝情话,他就打消了回来看看的念头。
既然相见是折磨,那就不如两两相忘、毫无瓜葛。
可现在亲耳听到了少爷的死讯,洛安心里还是很痛。在他心里,宁江永远是二十几岁的少年郎模样,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都怪时间过得太快,连让自己再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留下。
管家看着洛安失魂落魄的神情叹了口气:“唉,别难过了,人啊,哪有不死的呀。咱们也是一条腿踏进棺材里的人了。”
“少爷,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的?”洛安不抱什么希望的问。或许少爷早就忘了自己了吧。
“哦对了!我记起来了,少爷特地嘱咐过我,要把这把钥匙交给你,他说他在书房里留了东西给你。”老管家念叨着,“差点忘了,这个钥匙都存在我这里9年了,你要是再不来,老头子我可能没办法完成少爷交给我的任务了呢。”
“谢谢...”洛安跟着管家,两个老人步履蹒跚地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管家告诉他很多事。当年,宁江少爷与少奶奶结婚后不久,宁老夫人就去世了。
多年以来,少爷与少奶奶相敬如宾,相处的倒是挺和睦,可奇怪的是,二人结婚这么多年,竟一直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少爷也没再纳过小妾,也没听说过他再喜欢过谁。少爷老了之后,一直一个人生活,晚年凄凉,没有老伴没有儿女也没亲人送终,走的时候也是孤零零一人。
“少爷那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眺望雪山了,他总说,他在等一个人。或许,他在等那个,那个什么张雪轩姑娘?”老管家絮絮叨叨的推测,“我就说嘛,当年我就觉得那位张姑娘死的很蹊跷,这么离奇的死……以我在宁府待了这么长时间的经验判断啊,那件事很有可能是老夫人做的,或许她是怕张姑娘耽误少爷的前程,才亲自下手、除了后患的吧。”
老管家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如果少爷真的爱张姑娘,那他看到张姑娘尸体的时候得是多后悔痛心啊!如果我是少爷,那我宁愿选择不跟爱人在一起而保全爱人的性命,即使永不相见……”
“!”洛安听到这,仿佛明白了什么。
难道,当年少爷说的那番话,只是为了刺激自己、让自己离开他?
少爷的内心深处,会不会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洛安沉默着发呆冥想。
“到了,这就是少爷的书房了。我们少爷啊,有事没事总喜欢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平时还不让我们踏进这书房半步……也不知道少爷在里面究竟干什么。”管家打开门锁,推开布满灰尘的书房。
洛安站在门外,看着这属于少爷的房间,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期待,又害怕看到书房里的东西,可当他真正走进书房的时候,他就被完全震撼了。
在这间书房的墙壁上、地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洛安的名字,每一块砖,每一片角落,全都被字迹覆盖着。――那得是由多少日日夜夜的无尽相思,堆砌而成的文字呀!
洛安站在原地好久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他颤巍巍的走进书房内部,发现桌子上有一本手札,上面落满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