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玲进来,我还在想朱二婷的事情。
正好,我没有经验,就把一肚子的疑问扔给了甘玲。
“你看人准,你觉得……你觉得我给她什么建议比较好?她……她第一次跟我说这么细,我想……尽量,嗯……”我又不知道怎么说了,比划了一下,甘玲挑眉:“你为什么要给她建议?”
“啊?”
“不就是跟你说说么?别人怎么能替自己做决定呢,只是说出来心里好受点,她自己会有决断。”
“那我,我都听了这么大的秘密,我就什么都不说吗?”
甘玲也觉得我非常莫名其妙:“还有,那个什么……第一次的什么……你就信了?你还是老师呢……”
又是轻蔑的语气,她觉得我不可理喻。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我高中时大人忘记了我在场开始讲颜色笑话被我听到,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们那里有这样的说法吗?
注2:网上看到的扯淡言论
第33章 保持自我是很难的事
甘玲在家兴超市火速入职,当天晚上就直接带来了员工福利。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甘玲办事总是相当利索,日夜都忙碌,眼底的黑眼圈更重了,显得人面目阴沉犹如石矶娘娘,用脚尖勾过椅子,稳稳坐在我对面,抱着胸口:“你少管。”
“可是,她都向我倾诉……她还问我……”
“那你支持吗?同时搞俩。”
我犹豫再三,还是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你看。”甘玲说完,抬着下巴示意我自己领悟。
我领悟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她向我倾诉,其实只想听到我支持她?”
“对。”
我悟了,可是朱二婷是我的朋友,我想方设法,引经据典,忆往昔看今朝地想要找些例子来说服自己,好在朱二婷面前说出一定程度上支持她的论点。
甘玲没有容我多想,一脚踏在我的床架上:“我当面问你,你大概什么时候告诉我?”
“什么?”
“凶手。”
“我会告诉你的……等我……”我拉开时间的卷尺往后拖,还没想好定在哪个刻度上,甘玲就咬牙切齿地打断了:“等到天荒地老憋一辈子吧你!”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甘玲说。
“这个月?”甘玲像是在跟我谈条件,看见我摇头,宽限了一些,“那,下个月?”
“明年吧……”我试探性地看对方,女人豁然起身,我捂住脑袋蜷缩在床,对方只是猛地掀起被子把我捂在里面。
“你就捂着吧,明年1月,你要不说,我就弄死你。”甘玲的手指头隔着被子戳我的脸,力道变得很轻,我被捂得密不透风说不出话,甘玲再掀开,“签字画押,说话算数。”
“算,算,一定算。”明年之前,我想要真正相信甘玲不会去动手杀人,就要知道更多东西,有关甘玲,有关郑宁宁,有关她们家的许多事。
甘玲松开手:“行,你再说一遍,我录个音。”
我被逼着对着手机说:“我姜小茴2023年1月一定把凶手告诉甘玲。”
对方心满意足地存下:“那我就不打扰了……等明年一月……”
诶?我急忙说:“那你今年就不来找我了吗?”
她之前不是还跟得死紧,怎么我空口白牙一句承诺,这半年她就要放我自由发展了?万一我跑路去外地了呢!
甘玲有些诧异,把被子卷了卷,堆到我脚底:“起床吧你,睡瘫痪了都。”
“倒装句……你是山东人?”我迫不及待地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想套出一点信息,甘玲一手夹在我胳膊下,把我像一条死狗一样拖了下来。
“不是!关你什么事,你少管。”
“你真的那么放心吗?万一我跑路了……”
“我没说不来。”
甘玲好像有点儿累了,把我从床上赶到椅子上之后她自己坐在了我床侧,手指头插在发间梳了几下,抬头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又用手指梳头,再看我一下,反复三四次,我也有点儿惶恐:“那你说你不打扰了……”
“你有病吧。”
我没再说话了。一开始我躲避甘玲别来找我,现在像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症一样求着人家来找我——可不得求着么,不然她背着我去骚扰别人,出尔反尔地又决定杀人了,我要如何呢?可我接下来这半年也不会对她说凶手的信息,人家有什么立场来找我呢?
啊。
于是我说:“那,那要不这样……我去找你?”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那意思。
甘玲搓头发搓得更严重了,那花白的头发好像一种条纹的布料,被揉皱了好几次,花色变了几次,停留在被甘玲扯着的状态下。
终于,甘玲说:“你真的……随便吧,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