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等你爸爸回来问问他。”
于是小孩等着郑成刚回来,她相信她爸爸会叠纸船。
但是那天郑成刚没有回来,她还坐在门槛上等。我说赶紧进来吧,别把蚊子都放进家里。
她还是想要叠纸船,因为她很笨,幼儿园老师教大家叠纸船,所有人都学会了,她没有学会。
我说好吧,我去搜一搜看。
小孩拿出几张纸,我对着教程叠出一个丑船,放在她手里:“学会了就睡吧。”
“老师还教了叠千纸鹤。”
那个我会,但是我太累了,我说明天再叠吧。
她一直没有学会叠千纸鹤,□□爹的郑成刚,去你妈的驴屎蛋,你爸死得早,你妈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是个杀人犯,你杀了你的亲女儿!她等着你回家教她叠千纸鹤,她自始至终都相信你比我更爱她,她说她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你凭什么喊妈妈,你凭什么提前出狱,我就连这半年的思考时间都被剥夺,姜小茴正在高高兴兴地为未来的美好旅游做打算,你凭什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拿着我七年的钱喝成一团烂屎——
以至于我明知道我只要选择放过你,就迎来我人生的康庄大道,我和姜小茴去看海去旅行去另一个城市,即便以后分开,我也好好地度过了快乐的日子和想要的生活——但我还是选择要杀你。
第68章 明天不上班
过了两个小时,甘玲开始看我发过去的旅游攻略,依次引用发表意见。
基本上是,这个好,那个好,这个也很好。
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甘玲是回到家充好电了么?她白天去了什么地方?我想,如果我和甘玲跑去其他城市,我一定要第一时间给自己找份工作干,而且要学点什么填满我的时间,否则坐在家里苦等,我一定会变成怨妇的。
其他城市没有名叫郑成刚的乌云,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甘玲没等到第二天,在发现我刚洗漱完还没睡时,忽然说她要过来。
那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甘玲出现在门外,我正要开门,门锁咔哒一声开了,甘玲拎着钥匙走进来,我这才想起我已经给她配好钥匙了,有点儿当老婆的新鲜感,搓着手站在旁边等着。
她没拿东西,蹬掉鞋子,靠在门边,脚直接伸进鞋柜把拖鞋穿出来,我嗅到她身上的香气,这才发现发梢湿漉漉的,衣服也是新的,没见过的一身,灰色的薄外套里面是米色的齐胸内搭,深灰色的九分裤似乎是熨过的,平整干净,我低头看甘玲一抬胳膊,那短短的背心就乖乖爬上来,露出一线腰,被外套遮住了。
我掀开外套想好好端详一下,甘玲一顿脚,穿好拖鞋站稳,我还没看清,甘玲就把手按在我两颊,托着我的脸仰着迎她,刚亲过来,一抬腿把门一勾,轰一声关了门。
我脸红耳热地攀着她的脖子回吻,心里想着不得了,我跑步还没锻炼出良好的体能,她忽然来这一套,我真有些招架不住。喘气的速度都跟不上她亲吻的节奏,被摁在沙发上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甘玲缓了缓,把头发捋到脑后,我这才说;“你好香……你用什么沐浴露?”
“是香水。”甘玲说。
我是个土鳖,向来只嗅得到电梯里气味熏人的香水,对香水的印象不好,我从没想过能这么好闻,凑到她脖子上多闻了一下,甘玲说:“我洗过澡来的,香水是便宜货,两元店花了二十块买的。”
可是路上不是也会脏么,她还不如来我家洗澡呢。
刚这么想,甘玲又嗅了嗅我脖子:“宝宝霜的味道。”
“挤兑人吧你就,”我觉得痒,还是不忘辩解,“是无花果精华的护发素。”
甘玲的热气氤氲在我身上,断断续续地吻着,说着话,像一条条细丝在牵着我的神经往她身上游,我有点儿直觉出甘玲身体的变化,我趁乱摸她紧实的线条有种新奇的冲动,她和我不同,我滑腻柔软娇弱无力,她充满力量线条流畅,让人感慨造物的奇妙。
而此时这具肌体仿佛在说话,有千百句话对我说,纠缠在我身上。
人家还没有问,我就考虑了一下,认真地深刻地考虑着,甚至回想了一下和路今时的经历,立即有点儿眩晕,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有点儿怕……”
“什么?”
“你说呢?”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奇怪的是,明明此时此刻氛围都到了,谈情说爱到了这个地步,这个语境下,我不可能有别的意思。但甘玲忽然跟我对不上脑电波,她蹙起眉头显然非常担忧,仿佛我大煞风景地说我害怕蟑螂似的感到困惑和忧虑,身体上的那种变化徐徐消失,只剩下温存妥帖的拥抱。
“没事的。”
又开始驴唇不对马嘴了!我能有什么事?我陷入困惑,显然甘玲的思路忽然跑去了另一个空间。
我只好说:“我就是……也……也不是怕疼,就是……就是那种经历,不太,不太愉快……也不是疼,就是,怪怪的……一时扭不回来。但,但我,我不是勉强自己,我是嗯……嗯……我是想,要是你……嗯……就,就我也,也,也愿意试一下……”
一句话说得快要肝肠寸断了,甘玲垂着眼瞧我,摸着我的肩膀等我的下文。
我只好硬着头皮:“因为……因为跟,跟男的,不一样……跟男的,我保守……就,订婚,结婚以后再……但是,你,你跟我没有办法结婚。我反正都已经不是……嗯,不是太信神了,我就是观念上有点儿惯性……”
一句话说不利索了,剩下的话可耻得说不出口,我闭上眼,破罐子破摔:“你要是一直,一直尊重我的意见……我可能就,就……就永远都,都拒绝了……你嗯……你进门强迫我,你想的话,我……算了,你别管我了。”
我放弃用语言表达了,句子支离破碎,甘玲却听懂了,压低声音,有点儿带笑的气声:“你是说,你想让我强迫你?”
“别管我了!”我恼羞成怒,也不知道是生我自己嘴笨不好意思说的气,还是生甘玲的气。我等了她一天,我心里都装满了她,她进门蛮横,这会儿君子,都到了这份上还要问我,问什么问,羞耻心快把我撕碎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看看这个人,做了多少准备,半夜洗了澡,喷了香水,换了新衣服,俨然就是明摆着要干点什么来了,结果现在开始问我签意见同意书了?
但生气之外,我心里塞满了感激,她在乎我的感受,她想让我自己说出我的意图。
理是这个理,但羞耻心上来,我就有点儿不讲理。
甘玲站了起来,我一下呆住了,她总不能在这时候还要教我学会注重自己的感受吧?我现在感受非常窘迫,这个女的!她从来都是这么蛮横直接,下定结论不给人辩驳迂回的机会,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强硬,她的灵魂都是有棱有角的,温柔也不会让她变得迂回,她的温柔就是老娘为你好!气死我算了!
我眼睁睁看着甘玲绕过沙发往外走。
好吧,我今天一定要在甘玲的自私课上毕业,像是进入公司要破冰一样,我要毫无羞耻地说出我的诉求,就像甘玲一样理直气壮不讲道理,我要表达我的感受,别管旁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我欠起身子靠着沙发背,甘玲正在走向洗手间。
“甘玲你听着,我,姜小茴,今天的诉求是——”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你来都来了,我觉得你好性感,我想要你欺负我,什么时候都行,如果你想要的话,不用管我拒不拒绝的……在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