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音乐的旋律卡点结束,统计结果出来了。
“你知道吗,你和爸爸的相似度是46%,和妈妈的相似度是72%,是不是非常吃惊?关注xxxx,再测一次吧!”
二十块钱割下来的肉隐隐作痛,我看向朱二婷,朱二婷立即切回相册:“怎么样,我觉得测得还不错。”
“就这?”
在我的质疑中,朱二婷又发来一张图,我迷迷糊糊一看,居然是把甘玲的脸和郑宁宁的脸半透明,叠在一起。
“其实倒也不是我扯淡,我是随便看人说,测了测,然后本来还觉得挺扯淡,但仔细看,你好好看,小孩真的不像妈妈?比如这个眼睛,这个鼻子,小孩嘛很难看出来,但是长大了这不就太像了!但是粗一看还是像爸爸,可见是亲生的。”
我没心思和朱二婷开这个玩笑,只好直说:“那你大半夜给我看这个是干嘛呀?”
“我在想一个可能,你说,那个郑成刚杀自己女儿,也不是——”
她可别再说了,我立即站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意思,走了走了,赶紧回去吧你。”
朱二婷被我忽然推出去,大呼小叫地说我抠门,报销了二十块就这么对她,但是她要留在这里我真怕甘玲忽然从柜子里钻出来撕破脸,从厨房拿了刀跑去和郑成刚拚命。
我相信她也听见了,我已经三魂没了七魄的,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安抚甘玲,只好委屈朱二婷,朱二婷被我推出门,还以为我是因为那二十块,哼了好几声:“哼我特地过来给你分享大新闻,这得我给你比对着看,微信上行说不清楚。二十块啦,值,真的,要是凶手真因为小孩长得像妈妈才动手,这是不是就好解释了?”
“我不关心坏人的动机,他做坏事就是做了坏事。而且明眼人一看就是像爸爸,就你一个说像妈妈……”
“因为小孩会变呀,你怎么是傻子似的。你忘了电视剧里演的,小妾给老爷戴了绿帽,生了孩子脸皱巴巴的啥也看不出来,非要说‘老爷你看这孩子跟你多像啊’,老爷要是自己不信,除非小孩真长得像别人,不然所有人都说长得跟老爷像,老爷不就也这么觉得了么?”
“什么意思?”我暂时还没绕过弯来,总以为朱二婷意有所指。
“哎呀,我的意思是,要是人们都说小孩长得像郑成刚,郑成刚肯定喜欢这小孩,但是要是哪天他一端详,发现其实不像自己,他不就生气了么?”
“你说这些,是纯纯的假设,因为我看见小孩也觉得像父亲……好了,不和你说了,快回去吧。”
朱二婷被我推走了,她的话虽然离谱,毕竟郑宁宁和郑成刚的确外貌相似,这是无可否认的。
但是,我越发回想,却能从郑宁宁身上再看到甘玲,在那之前,甘玲都模模糊糊的,好像郑宁宁只是像郑成刚……
但眼下,也顾不上郑宁宁了,郑宁宁妈妈现在听见了郑成刚的姓名。之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这糊涂是一分钟也装不下去了。
我反锁了门,紧闭着窗,又去倒了杯水,忐忑地走回卧室。
甘玲已经打开柜门,屈身钻出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坐在床沿,接过杯子,没什么表情。
想了想,我说:“你还喝水么?我再给你倒。”
甘玲眼底阴沉,对着空气想事情,骤然被我叫回似的愕然一下,又歪过头抿唇,用眼神打量我,眼皮一抬,有点儿很淡的笑,把杯子递到我手里:“我想看看那个视频。”
“啊?什么视频?嗯……睡觉吧,也已经晚了,明天早上,咱们还得,还得坐火车……”
“那个像爸爸还是像妈妈的,你花了二十块呢,我给你报销。”
我装傻未遂,拿着手机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滋啦滋啦地烧着手心皮肉,黏连在一起无法搓玻璃屏幕,甘玲只是静静地眨着眼,要看我如何拖延,那双眼睛生得过于聪明了,一看就什么都知道,我只好放慢速度点击转发,甘玲收到,打开看。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魔性的BGM在脑回沟里不断穿梭。
我不敢打断,望着甘玲,甘玲只是沉默着把那个视频看了很久,然后给我发了二十块红包,熄屏,监督我收了红包,拿走我的手机,侧身掀开被子:“关灯,睡觉。”
我惴惴的,关灯后靠在甘玲身边,我自己做贼心虚,心跳得很快。
她只是亲我的额头,没有说一句话。
第71章 我一直都骗了你
现在几乎是明摆着的事,我和甘玲在凶手的事上一齐装瞎装聋装傻,我还不安,甘玲已经闭起了眼,客厅里摆放着行李箱,茶几上放着证件,手机并排躺在插线板旁充电,卧室门紧闭,屋子里有一只看不见的大象。
我以为甘玲已经睡着了,没过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看我,正好和我对上视线,她仓皇地闭上眼,但已经知道我发现她还没睡,于是声音很低地问我:“怎么了?”
明知故问,可我也不想第一个把这事挑明,明明海浪声近在眼前了,我真不忍心发出任何噪音。
但心里的事如果不倒出去,就会堵着发馊发酵不断膨胀,有一天我就会控制不住,它就会冲天而起砰一声炸开。我无论如何都要说点什么,想了想,只挑了件次要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我,我想把你介绍给朱二婷……她,她知道,嗯,她是我的朋友。”
我本来想说朱二婷完全知道郑宁宁的事情,甚至知道我和李勇全的事情,对她我从没有多少隐瞒,但是对甘玲我却是有很多隐瞒,最后我却是躺在甘玲而不是朱二婷怀里。真是奇怪。
“唔。我不说。”
“嗯?”我拽着甘玲,甘玲被我抓得动弹不得,我挠她的痒痒,她终于叹口气。
“我这人没脸没皮,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但这话也不好听:我是为你好。”甘玲说。
我说怎么个为我好?怕朱二婷过于恐惧,要带我去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
我故意这么说,甘玲却也没有笑,黑暗中只能看见她的轮廓,我徒然地描画这个轮廓,却觉得有点儿抓不住她。于是我挨得更近了一些,甘玲以为我要吻她,居然别过脸,反而用脸颊撞我的嘴唇,她猛地退后一下。
我被这一下戳伤了,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低声说我刷了牙,也没有口臭。
甘玲却也没有辩解,还是一贯的作风,亲过来证明她不是介意这个。
但我也不是这个目的,扭过头拒绝了:“你是怎么个为我好,我想听听。”
“大半夜的,一定要说这个?”
“反正你也没有睡,我想知道。”
有时候我会意识到我在冷硬的甘玲面前拥有一定特权,如果用了这个特权,我知道这个行为就叫做“作”,如果不行使这个特权,我们之间就相敬如宾非常客气,我虽然说我愿意多受一点委屈多承担,事实上,我多受包容,好像我已经把付出种了下去,等着几倍成熟美好的偏爱。
半夜我忽然拿出特权,半生气半胁迫地要求她认真严肃地给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