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个灵能探索器一样。
不过由于体质太弱鸡,宋觉挖掘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很普通的小事情——比如说上个月从报纸上一起意外发生的车祸讣告,挖到逝去的某位母亲遗留在人间的灵魂。
她哭红着眼睛,颤颤悠悠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小女儿不舍,想要告诉她自己藏在老家卫生间马桶上方第三块的红砖瓦里面,放着十年来给人家做保姆好不容易存钱存到的一根金链子、一对金耳环、一对金手镯……
这都是她进城打工辛辛苦苦攒的,想给自己的小女儿做嫁妆,却由于意外车祸惨死,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她自己小心翼翼地藏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来得及告诉小女儿,这个不靠谱的、七八年没有回家在其他城市打拼、都没有给她亲自过过一次生日的妈妈一直非常非常想她……一直很爱很爱她。
让人听了很是泪目。
当时,不靠谱的宋觉憨厚一笑,在对方灵魂消散前打包票会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带到小姑娘面前。
而侦探社的一行人赶到老家后,副社长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尝试性想要转述那位母亲对小女儿依依不舍的爱语……结果把那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变.态来了。
要不是江引风长着一副极好的面孔,安慰了一下吓哭的小姑娘,并且成功从卫生间里拿出了那位母亲遗留的东西,得到了对方的信任,这件委托才好不容易办成了。
否则又指不定黄了。
………………
旁边的队友还在絮絮叨叨地拌嘴。
宋觉:“小江啊……听叔一句劝,小年轻以后还是要少熬夜,我前不久刷手机还看到最近熬夜猝死的青少年比例直线上升……简直比灵异事件还吓人……”
陈奕璇:“可是老板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而言熬夜就是刻在血脉里的东西,不熬夜的生活还有什么快乐啊喂!”
而江引风已然练成了一副好脾气——他已经习惯左耳进右耳出,不再反驳,缓缓闭上眼睛,困倦地补上了觉,细碎绵密的黑色刘海垂落,遮住了他纤长如画的眼尾。
也许是公交车晃晃荡荡的,让倚靠在车上的人觉得很舒服,像是婴儿的摇篮。
这段时间难以入眠的他……竟然磕磕绊绊地浅眠了起来,做梦了。
…………
…………
那是一片黑洞洞的空间,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让人喉头发呛,对感官造成的刺激让大脑晕乎乎的,没办法仔细思考。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病房……
——太熟悉了……
江引风只觉得呼吸发滞,他忍不住斜斜地靠在病院的墙壁上,身上是斑驳狰狞的鲜血,把整件病号服都染脏了。
他听到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的……一声一声,像是慢慢踩在了心头。
在梦里,他仿佛竭尽全力一般抬起了头。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人,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医生制服,手里拿着沾了血的手术刀。
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气息——就如同是一位准备参加晚宴的美食家。
“W……看着我。”
冰冷绵密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情人一般的爱语。
明明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就像是在他的耳畔边说出的那样清晰可闻。
“看着我怎样用手术刀……打开你那具迷人危险的身体。”
冰凉的手术刀将病号服划破的声音清晰可闻,单薄布料下的肌肤都刺激得轻轻颤抖……
“W,看着我。”
…………
…………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公交车到终点站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几米的路……司机的手有些不稳。
随着车辆急促地停下,坐在公交车上仅剩的几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撞在了前面硬实的车后背上。
一瞬间响起了一连串龇牙咧嘴的抱怨声。
这一串的抱怨,将江引风的神智慢慢从那濒临破碎的梦境之中拖拽了出来。
公交车窗开了的一条缝隙让外头的阳光和暖和的风都轻轻飘荡进来……吹在了心头最深处的位置。
那是一阵栀子花般的暧昧香味,像是要把那曾经遮盖住他心底的阴霾吹散。
“ 啊……到了?奇怪,我怎么也不知不觉睡着了,这花好香啊,闻起来真让人觉得舒服……小江,你醒了吗?”
大叔宋觉打了一个哈欠,扯了扯自己睡姿不好有些前倾的毛线帽——
帽子都不小心快要遮到眼睛处了,显得眼睛更小了,额前的肉挤起,如同一条眯起的缝。
他回头看了一下坐在邻座的青年,却微微愣了一下。
在他心中,江引风一直都是一个比较疏淡的青年人,明显是才刚刚读大学的年龄,有着这个年龄小孩的通病,做事有些懒洋洋——
宋觉猜测,肯定是爱打游戏老熬夜,所以才总是一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这可不行啊,年轻人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啧啧啧,否则到时候要是像自己一样头都秃了后悔都来不及。
但不得不承认,小江那副容貌生得却是极其俊秀,加上脾气也不错,尽管懒散了点,却很难让人产生什么讨厌的情绪,反而容易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