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仿佛在脆弱不堪的单薄冰面上用力丢了一颗尖锐的小石头子,"铛"地一声,冰层从中心蔓延瓦解。
温砚也终于从紧张的氛围中缓出一口气来,"那我就……"
他本打算听贺晟的话选左边,但顾凛川看穿了温砚的想法,先一步开口,冷声打断道:右边。"
温砚抿了下唇:"……哦。"
他看向贺晟,右边被贺晟挡住了。
贺晟明白他的意思,不甚在意地笑了下,什么话都没说,非常潇洒地侧身给两人让开了路。
钟茗择隐晦地多看了贺晟一眼。
这人似乎从始至终都没看过顾凛川啊……
"谢谢学长……"
温砚说完被脸色阴沉的顾凛川拉进房间了,手腕被握得很紧。
房门在余下四人面前紧闭。
沈跃低声一句“卧槽”,扭头夸贺晟:“厉害啊学长!”
然而贺晟却是苦笑一声,终于坚持不住地双腿一软,被汗打湿的手从裤袋里抽出来,力竭似的扶着栏杆,有些后怕地重重喘了口粗气。
"你这是……"沈跃瞪大了眼。
钟茗择是看明白了,以手抵唇轻笑出声。
贺晟听到笑声后看了钟茗择一眼,这人连笑起来都感觉如沐春风的,不会令人觉得冒犯。
但贺晟古铜色的俊脸上还是诡异地飘起一点红,神情略有些尴尬地摆了两下手,“…可别说,太丢人了。”
说完就撑着扶杆站直了身体。
沈跃这个二傻子后知后觉地惊呼:"所以你是不敢看顾……嘶!蔓蔓你干嘛……"
晏一蔓的手绕到沈跃背后轻拧了一下,然后对其他两人微笑着说:"那我们先下楼了,待会儿见。"
贺晟没说话,他虽然身体站起来了,但心里还没完全从顾凛川的威压中缓过来。
"好。"钟茗择目送沈跃和晏一蔓离开,随后带着笑意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贺晟身上,"你还好吗?"
贺晟不太好,但不妨碍他嘴硬:“没事。你住哪间?”
“右边吧。”钟茗择弯了下唇,慢条斯理道:“那间阳光好。”
贺晟:“……”
古铜色的脸好像更红了。
“对了,”钟茗择开门的时候突然侧了个身,对旁边人道:“你不适合温砚。”
贺晟手一顿,随后爽朗一笑,他长相其实有点"凶",但可能是肤色原因,令他笑起来却会给人一种憨厚直爽的感觉。
“我知道,他有顾总嘛,但万一呢?多谢提醒啊。”
看来这位钟先生似乎不知道也没发现他们的计划,贺晟就顺便非常称职地演了个全套。
钟茗择不再多说,只“嗯”了声,抬手打开房门。
贺晟额角突然跳了一下,一点一点看着钟茗择的房门合到连一点缝隙都没有,才进到自己的房间。
他挺宽的后背往门板上一靠,重重叹了口气。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
他是造了什么孽才来帮沈跃这个忙。
-
"顾凛川,你抓得我好疼!"
温砚皱着眉,用另一只手去扒顾凛川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很轻易地就扒开了。
或者说是顾凛川听到温砚喊了好几次疼,就主动放开了。
温砚皮肤又白又嫩,此刻纤细的手腕处印着一圈明显的红痕,刚好印在之前割腕留下的疤痕上,两者叠在一起,乍一看有点吓人。
他心疼地揉揉自己的手腕,红着眼圈,有些生气地瞪了顾凛川一眼。
"对不起。"顾凛川冷静下来,看向温砚的手,眼里顿时流露出愧疚和心疼,"我刚才没控制住。"
温砚眉头还皱着,眼带怒气地默默地瞅顾凛川一会儿,然后没搭理他,扭了个身跑到床上坐着。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对顾凛川感到生气,明明回房间之后他都那么挣扎了,顾凛川就是不放开他,还越握越紧!还对他那么凶!
温砚又气又委屈,脸都涨红了。
顾凛川自知有错,默默跟了过去。
温砚一屁股坐在床尾,顾凛川的轮椅就停在他面前,两人膝盖略微错开一点地抵碰着。
"生气了?"顾凛川看向温砚那双因为含着怒气而泪盈盈的眉眼,声音不由自主地缓下来,诚恳道:"是我的错。"
温砚倔强地转了个身,还是没理他。
顾凛川脸上难得有一点无措慌乱的神情,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哄好眼前的如此珍贵的人,也不太会,于是就又说了一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