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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 2)

宰相孙骏腾今日收到了来自杜将军府的邀函。他如今身居相位,无人再敢轻视,但多年在官场钻营的投机者心态作祟,使得他依然打定主意要为难对方,想让这些习惯了手握重权的人也尝一尝被轻视的滋味。

孙宰相此时看向送信来的人,便笑道,将军远道而来,应该多休息几日。改天孙某在城中酒楼设宴,再为将军接风洗尘。

送信人恭敬道,将军知道宰相繁忙,特意送来一些今年的新茶。

孙府的下人上前,将他敬上的茶叶送到孙骏腾手边。宰相轻轻拨开茶叶罐的盖子,只见里面金光灿灿,哪里是什么新茶,满满当当堆在锡盒里的,都是黄金打造的茶状金叶,精妙玲珑,令人移不开眼。

孙骏腾也不由得晃了晃神。最终,他合上盖子,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选择将这茶叶罐放在了自己手边。

送信人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这趟任务就算完成了,再次行礼,道,感谢宰相赏脸。

晚上,孙骏腾坐自己的轿子来到将军府。如对方所说,今天的宴席范围极小,并没有邀请其他人。杜将军本人在府中安排了颇具异域风格的酒菜,又邀请了京城内的行首娘子演奏本地乐曲,将这私宴打造得体贴入微,使得气氛在新奇之中,又有些温馨。

孙骏腾在五六年前,甚至不曾在京城做官,托宫廷事变的机遇才飞黄腾达,对京城这些旧臣多有忌惮。文官可以贬,武将其实也可以贬,但杜将军当年驻守边防,未被直接卷入内斗,之后璟帝就位,杜将军听闻消息,立即从北面边防派亲信回京,表示会效忠这个崭新的朝廷;而璟帝考虑未来还需要仰仗他的军事能力,便不再追究将军本人没有第一时间返京表忠的罪。之后,西侧原藩属国趁乱起事,杀掉旧君迎立了年轻的张姓皇帝,吞掉了临界大量土地和城市。原镇守将士溃不成军,朝廷下令要求将军前去解决,将军便领命去了,小胜后即刻收兵,按照朝廷要求和邻国重新划界,没有冒然行动去夺回土地,也没有刻意彰显军功,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安分守己、言听计从的模样。

但这不能消除朝廷对这个人的忌讳。这位将军与先帝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

半年前,孙骏腾建议璟帝派人监察驻军情况,璟帝选择宫内的内侍担任这个职务。

內侍领命前去,每半个月派人回京汇报。前几个月非常平静,驻守边防的将士训练有素,也没有惊扰百姓;然而某日京城收到一个崭新的汇报,说当月月初,城下有妄称先帝者,要求进城,杜将军正在城上,射箭逼退此人,并要求城外驻军追拿;然而对方中箭后立刻纵马逃离,城外驻军空手而归。

这个空手而归就很耐人寻味。单枪匹马能跑过训练有素的士兵,说明将军并没有给士兵下死命令。如今朝廷要求杜将军回京复命,便是要让他面圣亲自解释自己的行为。

如同众人所期望的,将军领命即返。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孙骏腾身边有一位美人为他斟酒,他来之前收了一罐金茶叶,心情自然是愉快的,对杜将军道,杜将军多年守边,战功赫赫,是国家栋梁,孙某自然会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不会让御史台多为难将军。

杜将军道:宰相能如此关照,杜某便放心了。

他身后又有一人上前,手里端了一个玉石托盘。上面一个拳头大小的裂口石榴摆在中间,除此之外别无二物。

杜将军:今夜宴席油腻,让宰相笑话了,杜某准备了一些解腻的瓜果,还请宰相笑纳。

孙骏腾看了一眼,微微一怔,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石榴裂口里的石榴籽晶莹剔透,温润美妙,分明是一粒粒的红宝石。这所谓的瓜果显然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一件玉镶红的世间珍品。

……手下士兵没有捉到嫌犯,似乎不值得拿出如此珍宝来贿赂顶头上司;这拳头大小的一只石榴,又比傍晚那一罐金茶叶高出百倍价值了。

孙骏腾不由得看向杜将军,道,这瓜果再美妙,也得孙某能咽得下才行。将军究竟有何事?

杜将军笑了笑,屏退了身边人,道,除了需要宰相在御史台那多多关照,还有一事,想劳烦您费些力气。

孙骏腾:但说无妨。

杜将军:前几日在养心殿,侍从一共带来了两位易容成先帝的罪人。其中一位,陛下已经当场格杀;另一位,您也见过,听说还活着,能否带出来交给杜某。

孙骏腾一怔。这所谓的第二个人,他确实是见过。当时璟帝射杀一人后,不愿再杀第二个,于是自己开口,建议将这位交给其他臣子处理;而璟帝当时请宰相回府休息,说会再去请杜将军。

孙骏腾沉吟片刻,道:这人有什么问题?

杜将军似乎有些为难,道,臣麾下有些老兵,其中一位昨日特地来找,说独子不孝,赌博欠债,被宫中人花钱买了这条命,易容带了进去,正是您说的这第二位罪人。我这下属让我希望无论如何给他这儿子一条出路,不然他家绝后,他也不想活了。

孙骏腾心底稍安。这个不是什么大事。这些易容者们本来就是花钱买来的给璟帝练手的,选的都是一些没有根基的普通人;如今将军给出的已经高出当年这些人身价千倍、万倍,花钱再买走,没有什么不妥。

思考至此,孙骏腾道:将军既然要让独子尽孝,孙某也当成人之美。

杜将军不由得笑了,将那石榴包好,放在宰相手中,再三道:杜某感激不尽。

韦鹏如果知道将军花重金贿赂了当朝宰相,心情必然是极为复杂的。

第一,他在相位的时候,这位将军满朝廷都送过礼打点关系,唯独跟他关系极差,这次又交好了孙骏腾,看来不是忌讳宰相实权,而是摆明了给他韦鹏难看;第二,前几日他韦鹏亲自到将军府说清利害关系,让杜将军留意不慎陷入宫内的先帝,结果不知道这位将军哪根筋不对,谈得好好的突然翻脸将他踢了出来,说了些奸佞小人你当年就如何如何我早就看穿了你之类之类的胡话,那剑锋距离韦鹏脖子也就半寸不到,真叫人捏一把汗。

因为这,韦鹏已经放弃了利用将军去宫里捞人,他不得不找到自己旧关系网,寻到了自己当年在宫内采买处的熟人,拿了一大笔银子,由这人交给御用监掌印太监,让这人再找个机会将人从御膳房采买处带出来。现在,他就在宫城外不远处等着。

这位御用监掌印太监姓程,将人带出来之后,与韦鹏低语道,现在宫里查得严,还是需要尽快将替身带过来。

韦鹏只是笑着点头。他根本没打算把之前偶遇的那位易容者再送进宫里去,如果他想狸猫换太子,这趟来的时候就会把人带来了,何必多跑一趟。

毕竟长着一张先帝的脸,交给别人任意戕害,这事他还做不出来。

聂先生戴了一顶斗笠遮挡面容。他被带出来的时候隐隐猜到了什么,如今顺利出宫,再次见到韦鹏,大感欣慰,等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不由得轻声道,还得是你。

韦鹏:您这几日没什么事吧。

聂先生沉默片刻,道:没有。

韦鹏:没有?

聂先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韦鹏:杜将军说见了你一面。

聂先生差点撞到墙上,猛地回头。——你什么时候见的——不,他还说了什么?!

韦鹏回忆了回忆,遗憾道:我去他府上拜会,那肯定没给其他人透露身份,您不用担心。将军也没说什么能用的东西,有机会您还是亲自跟他交流,毕竟这人手里的资源很好,而我和将军这个关系,您也知道有多糟糕。

聂先生紧盯着韦鹏。

韦鹏:您身边的原班人马里面,就剩这下将军还保留着当年的权力,您要是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聂先生摆了摆手,示意韦鹏不必再说。韦鹏说的这些他都知道,而他现在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保留权力是没错,但他与杜将军的关系现状,已经比韦鹏想象的复杂数倍了。

韦鹏在京郊租了一个隐蔽的小院。傍晚时分,两人回到这儿。韦鹏进院之后,交代随从买一些上好的饭菜。

晚上,他们得详细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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