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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瞳螟峒在大山更深处,这几日天气较好,一名峒内青年便将外围新生的竹子和树枝砍下,维护进出的道路。他听到一声银铃的轻响,抬头一看,就不由得一愣。
一个青衫少女站在不远处的林间,提着一篮子的鲜花,看到青年因为自己而呆愣在那,咯咯笑了起来,赤脚在地上轻轻一踢,足踝上的银铃声又响了起来。
青年蓦然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什么,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见她似乎要走过来,忙站起身让开了道路。
你真好。少女柔声道,我有一个朋友住在峒里,你不能带我去见她呢?
青年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闻此一言不由得心中一喜,道:没问题!你朋友是谁?我一定帮你找到。
他们交流之间,有峒内的其他人路过,听到青年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浑身一震,连忙急奔过去,一边将青年拽回来,一边取了挂在腰间的竹哨,吹了一段高亢的哨音。
哎呀。少女捂住耳朵,埋怨道:你们这儿的竹哨还是这么吵耳。
被拽走的青年不知所以,愣怔之间就被拽着退了十来步。他踉跄着抗议:这是怎么回事!
蠢货!拽着他的人脸色极为难看,这是龙嵠的峒主。她上次来的时候,峒里死了几十人。
青衫少女似乎能听到他们的嘀咕,气恼地跺脚道:多么过分啊,上次不是因为你们先埋伏百余人要杀我嘛?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被你们瞳螟逼迫到不得不下毒才能脱身,你们这些男人应该羞愧才是啊。
话语之间,峒内一些中年和青年男子手持竹矛棍棒陆续奔来,少女望了望,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是要见你们。
那是要见我吗?一个女子从人群里走出来,气质素雅恬静,身量高挑,面容清秀,悠悠道,你上次带了五十个人,五十人全都交代在了这儿,单单是擦洗青石上的血就费了十几天时间;如今你只身前来,是想要心甘情愿放弃龙嵠峒主身份,来当我的奴仆吗?
当你奴仆的话,莲妹妹就愿意再为我跳一次祭舞吗?青衫女子柔声道,莲妹妹每天都穿着这么繁复的、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跳起舞来,却是会转着圈儿,像个花朵绽放似的,一层一层的衣服一个个落到地上,美得动人;若是再喝了酒,还会主动亲吻我。姐姐我这么多年遇到了这么多有本事的男女,没有在你床上亲热一次快活,希望莲妹妹多多疼我。
瞳螟峒主气得脸色铁青:是你故意接近我,隐瞒身份,骗取我的信任——
她身边的族人将她拦在身后,道,峒主不必受这激将法,这等无耻小人,多说一句话也是浪费。
族人语毕,将手里弓箭举起。周围人得了这个信号,手里持弓的,便纷纷张弓,瞄准冒犯瞳螟峒主的不速之客。
青衫女子轻叹一声,道:好嘛,我只想来看妹妹。既然看到了,我也该走了。莲妹妹皮肤那么白,穿衣打扮却那么素,我心想若是用鲜艳的花打扮一下,一定是更美的。
她说着,将手里竹篮放在地上。篮子里满是盛放的鲜花,姹紫嫣红,仿佛还带着露珠。她笑着退后几步,身形越来越远,脚上的足铃发出悦耳悠扬的铃声,也像是逐渐隐去了。
一个持弓男子迟疑几秒,道:要不要追?
不。拦在瞳螟峒主面前的人沉声道,我们上次十几人追她,也没能追上。她是龙嵠的峒主,来往此地如此轻易,必然也有异蛇帮助;我们从来没能见过那蛇的面目,她既然已经走了,那么……
他正说着,有人惊叫道:蛇!蛇!!
那一篮鲜花里不知何时涌出了大量赤色小蛇,快速地游过来。离得近的,立刻张弓射箭,但几乎没有能射中的。很快有人被咬中,伏地惨叫。
别过去。瞳螟峒主冷冷道,已经没救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从袖中取了一个黑色小瓶,将药粉倒在手里,在眼前撒了一道直线。族人立刻奔回线后,蛇游到药线前不远处,动作开始混乱,翻涌如潮水,却不再靠前了。
她将药撒了一圈,看着这些赤色小蛇在圈中翻腾,道:这些赤蛇的毒性很烈,她既然带来了,那拿去喂瞳螟的蝎子,想来也是极好的。
她又看了一眼外围那些被咬伤的人。之前还在惨叫的几人已经毫无动静,伤处肿胀,了无生息。
你有什么资格三番五次挑衅我……她心想,你明明知道我很快就会成倍地返还给你,让你再次亲自吞下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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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回到自己住处。瞳螟是距离龙嵠最近的峒,有更肥沃的土地。她喜欢那儿已经很久,如果能顺利得到,龙嵠的人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不必冒险采药去山外换口粮。而且其余的峒也会畏惧,逐渐就能一一收入囊中,将夔族松散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最低限度,要从北国的统治下脱离出来,恢复到原来的自立状态。北国赋税沉重,夔族沉浮于北国,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倒也不枉自己这次特意去挑拨……瞳螟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有了些崭新的力量,这要感谢山里闭塞的信息。她心想,瞳螟如果带队袭击,却被中原人的□□射穿身体之时,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她心里愉快,就哼起了歌。虽然她的实际年龄并不与面貌相符,但她觉得那种不谙世事的少女心态很好。谁不喜欢美丽的少女呢?她自己也是喜欢的。
她在路边摘了些花——这次是没有毒药也没有藏入赤蛇的——编了精致的花环,戴在自己手腕和指尖。花枝藤蔓在白皙小手上缠绕、绽放,像是在美丽身躯上寄生的植物,有另一种动人的美丽。
巫医哼着歌,俯身摘了更多的花。有人发现了她的身影,便找寻过来。
你去了哪?——四皇子有些慌乱,道,我四处见不到你……
巫医笑道:这么想我吗?我只是去看了看我的莲花。
四皇子磕磕绊绊道:他,聂先生,他看起来有点不妙,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巫医走上前,将一朵花插在四皇子衣襟上,笑道:每一代巫医都会为池水献上自己的身体,他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又始终是昏昏沉沉的,自然要多花一些时间才能适应。良药苦口利于病,既然是疗伤,那么付出些代价换取健康的身体,又有什么不好呢?
四皇子脸色苍白:他……他看起来要死了……
巫医耸了耸肩:你如果像他一样敏感,你也会舒服得要死掉。你在床上只晓得折磨人,已经不认识欢愉的情状了吗?
四皇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就算你那一池……一池……一池的水,让你自己很满意,也确实有治疗的功效,也不该这几天时间一直令他不得休息……
巫医凝视着眼前的人,暧昧地笑了起来,将插在他衣襟的花取下,别在他耳畔。四皇子往后退了一步,那朵花便落在了地面。
后悔了吗?巫医轻笑,瞳仁里有光芒闪烁。她说道,你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才将他出卖给我;现在你心里承受不住,反倒来谴责我违背了他的意愿?
她往前走了一步,赤足踏上那朵花,白皙的手放在身前人的胸口,轻声道,你如此在乎他的人格有没有受到伤害,就好像伤害他的人中并不包括你自己;你如此在乎你自己的尊严有没有被冒犯,就好像被蛮夷之地的女人拿到把柄多么糟糕似的。
我虽然是巫医,但也是龙嵠的峒主。她往前走了一步,四皇子便退后一步,于是她伸手揪住对方衣襟,昂起头道:这儿的人视我为神使,爱戴我;夔地之外的人指望我治病救人,于是也尊敬我。但你与聂先生表面上都很有礼貌,却也只是浮于表面罢了,骨子里都是一副见惯了大人物的傲慢。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皇亲国戚,你也不要在我地盘上指手画脚。
四皇子脸唰地白了。巫医拽着他的衣襟令他不得不低下头,给了他一个甜蜜的亲吻,分开后亲昵地在这个浑身僵硬的人胸口画着圈,娇憨道:我来之前听到峒里人在找你呢,不知道是什么事呀?
四皇子:我……我明日回去一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