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先生沉思片刻,道:张君的话,朕认为他想用几个城池交换聂璟的支援,暂时结成同盟。
韦鹏:假道伐虢?
聂先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他的目的不是灭了北国,回头也不可能再拿回那些城池,对比北国和晟国,他必然会联合强盛的、攻打弱势的,然后保留弱国一线生机。这样的话,未来南夏就能在势力圈里多活几年,因为北国已经比它更弱了。
截至目前,他们讨论的还是这三个国家对抗;要如何在这里面为聂先生谋取利益,依然是件麻烦事。讨论的末尾,杜将军看聂先生似乎有些精力不济,便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韦鹏,道:我今天实在不想再吃鱼了,劳烦韦相提前跟厨子说声,做点其他的东西。
韦鹏感觉杜渐这一脚踢得还挺重,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心说你这犯的什么毛病,鱼又没招惹你。
他也有些累了,便问聂先生:陛下?
聂先生回过神,道:上午就先这样。
说是上午就先这样,结果聂先生午饭后休息,根本没能起来床。韦杜二人面面相觑,也有些无奈。
韦鹏叹道:陛下以前一拳能打穿我,现在这好家伙,也就能打穿一张纸。
杜将军酸溜溜地回道:陛下怎么舍得打穿你。谁要是敢在他面前打穿韦相一根头发,我估计那人就不用活了。
韦鹏:??杜将军您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傍晚时分,聂先生起来吃了个晚饭,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韦鹏实在是受不了杜渐夹枪带棒的话语,晚饭前便开溜,说钓几条鱼明天给大家加餐,于是只剩下杜渐陪这位帝君吃饭。
聂先生心不在焉,杜渐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位陛下吃了没几口,放下筷子看着身边这位旧臣,这位老战友,这位年轻时候自己的朋友和异姓兄长,沉默良久,道:晚上你上朕的房间来一趟。
杜渐不明所以,晚上按照这位陛下的吩咐来到对方门前,敲了敲门。门开,他走进去,然后被咚一声推到了门板上。
杜渐:??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聂先生。他的陛下正唰一声扯开将军的衣服,看了将军一眼,道:到床上去,朕要幸你。
杜渐:……啊??
聂先生见他没反应,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这几日身体逐渐恢复,不知道为何,也有些躁郁的情热浮了上来。下午睡了一觉,身体在清醒中越发悸动,于是他也有些烦了。
等杜渐回过神来,已经被推到床边上来了。聂先生坐到他身上,先脱他的衣服,再脱自己衣服。
杜渐:——等等!
等什么等。聂先生伸手按在将军胸口上,道,朕今日必须要疏解一次,只能拿你将就将就。
杜渐一把抓住了他。陛下,他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会,道,您到底是中了毒还是被下了药?
聂先生哼了一声,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最近有点太多了,昏迷了几个月本身就很可疑,苏醒之后变得年轻了不说,还有些躁动不安。
杜渐看出了点什么,刚一伸手,聂先生将他按住,道:别碰后面,今日是朕要幸你。
杜渐有些无奈,道:陛下真要上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您现在想要纾解,臣服侍您,令您尽兴就是了。
聂先生沉默片刻,皱眉不语。杜渐就当他是默许了,一只手伸手抚慰前面,另一只手将身上的人揽下来,亲吻对方耳后和颈侧。他身上的人颤了颤,原本已经泛红的皮肤变得更红,在他身上伏了下来,仍觉得有些不甘,便咬在杜渐的肩膀上。
杜渐感觉自己像是揽着一团水里的火。他尽可能让对方舒服,但也费了不少时间。等到这所谓的纾解终于告一段落,聂先生趴在床上,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而杜渐也快到极限了。
他心想我如果这时候非得要插进去,直接能把这人爽到天上,我也能爽到天上,但我明天就不用活着走出这房间了。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啊。
他之前睡过这人,便知道个中滋味,心说韦鹏平时伺候陛下也是这么伺候的?确实挺累人。
杜渐尚且在胡思乱想中冷静自己,聂先生已经恢复了神志,躺床上休息了一会,看向面前的将军,道:你是不是觉得朕无理取闹,丧尽天良。
杜渐心说您还挺有自知之明。聂先生看了他一会,笑了起来,道,朕明日要做一件更没良心的事,若是被世上的人知道,朕便是下了地狱,也要遭人唾弃。
杜渐回头看向他,沉默了一会,道:您仍对四殿下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聂先生道,延礼最近确实尽心尽力,也许曾经趁朕不省人事的时候做了些事,但确实没被朕拿到把柄。唯一的问题,就是聂璟和张君即将碰面,朕需要用延礼这个汝西王的身份,从这个浑水中捞取一些本就该属于朕的东西。
杜渐点了点头。聂先生要的就是他的点头,此时得到了这个承诺,倦意上浮,便睡了过去。
杜渐看着身边这人,穿好自己衣服,将落在床边的佩剑拾起来,抽出来看了看,重新插了回去。
第二日傍晚,他便将这把剑重新抽出,指向聂延礼的脖颈。
四皇子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聂先生站在将军身后,将一杯酒放在桌上,道:这是韦鹏当年假死的药酒。你不必担心会死,只是会睡上一觉。你与朕长相上有些相似,你常年不与朝廷密切来往,容貌上的变化不会引起太多关注;朕会暂时借用你的身份,等重归帝位,朕终究还是会取回朕自身的名字,到时候,你醒来,是一等一的功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四皇子觉得耳中似乎有血流轰鸣。他看向自己父皇,父皇的眼神冷静而平淡,似乎并不是在要求自己儿子饮下毒酒。多年之后的尊贵身份。多年之后的尊贵身份。这听起来如此迷人,但谁能保证多年之后,父皇能将自己唤醒?唤醒一个没用的、不得宠爱的、多年前就与时间脱节的王爷,对他来说究竟又有什么好处?
他又看向杜将军。杜渐像是所有故事里的忠勇之士一样,手执利剑,只是执行着帝君要求的威慑的命令。四皇子凝视着他,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自己死中得活的机会,却不知不觉地,看出了一些令人悚然的熟悉。
他想起夔地巫医的住处,以及她房中那张小床里的幼儿。他自那日起,便觉得那张幼儿的脸似乎有些面熟,现在他知道原因何在了。
原来如此。他心想,原来如此。……一报还一报,这确实是人世间少有的公平。
四皇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袖中还放着三粒不起眼的药,如今在他指尖碾碎了,悄悄洒在了地上。他自己端起酒来,踏上刚才那些洒落的尘埃,对面前二人道:祝我们终有一日,能在地狱重逢。
语毕流下泪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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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鹏一直站在门外。聂先生做这些事前也告诉了他,他现在站在门口,看着天上流云,心想,我韦鹏以后如果死得不太风光,也不知道萌萌会不会伤心。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回过头,看见聂先生走出来,脸上了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韦鹏迟疑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