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都已经歇息躺下,江川看出任西洲这帐篷是单人的,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于是转身往吉普车那走,“我去车里……”
“回来。”任西洲却喊叫住他。
他冷冷说道,“现在零下二十度的气温,你要是不想被速冻成干尸,最好就别打这主意。”
“那……”江川又陷入了赧然当中。
任西洲指着自己的睡袋,“只能委屈江总。”
地面就只有一个睡袋,而且还不是双人的,江川通红着脸颊抬起头看他,“那你……”
“主随客便。”任西洲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率先躺进去。
睡袋能有多大点地方,放个屁恐怕都能嘣着彼此,江川站在原地天人交战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往前迈了一步。
他实在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干出什么丢人的蠢事来。
说来也真是奇怪,他明明用八年时间修炼出一副面面俱到、完美无缺且喜怒不形于色的皮囊,但却在看见任西洲的第一时间就从内而外地分崩离析。
大概……是因为他们见过彼此最为狼狈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江川用尽自己的控制能力小心翼翼地钻进睡袋,背对着任西洲生怕跟他挨上一星半点,然而不成想还不等闭上眼,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忽然揽住他的腰肢向后一带。
江川吓了一跳,瞬间感觉贴上一宽厚温热的胸膛,这股子暖意窜进心窝简直就如同烧起一场燎原大火。
而任西洲还怪振振有词,“你离得太远,漏风。”
江川顿时动不敢动,只能僵硬笑笑,“那我去睡吉普车不是更好?”
“麻烦。”任西洲淡淡道,“不想给你收尸。”
这一晚上是彻底别想睡了,江川简直是羞愤欲死地闭上眼,心想明天早上要是跟任西洲一起钻出帐篷,学生们究竟该怎么看……
他这边在无欲无求地修禅,偏偏身后的人不安生,寂静片刻后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在想什么?”
“在想……”江川的手指紧紧攥着枕头,声音差点都绷不住,“该怎么挽救教授你的清誉。”
任西洲沉默一会忽然道,“这东西可能本来就不存在。”
江川猛地睁开眼,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然而这时候就听任西洲悠悠开口道,“与资本家同床共枕,大概是这辈子都洗不去铜臭。”
“是是是。”江川心脏酸楚得难受,又往外缩了缩不想要挨着他,“委屈教授 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辞行。”
然而这回任西洲却斩钉截铁,“不行。”
江川简直就纳闷,他到底是要搞哪一出,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任西洲便说道,“你明天要跟我一起进山。”
“为什么?”江川简直是匪夷所思,昨天不还说他拖后腿么?
“经费紧张。”任西洲说得倒是坦然,“需要挖资本家墙角。”
江川听了后不由得干笑两声,“任教授倒是好定力,竟然忍到深更半夜才开口。”
“其实定力不足。”任西洲在这时睁开眼幽幽看向他,“至于深更半夜开口……这不是你们资本家的潜规则么?”
江川足足反应了好半天,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将自荐枕席说得这么委婉清高,简直是闻所未闻。
“任教授……”江川的嗓音不自觉就沙哑下去,竟然透着一股情难自禁,“你我都是成年人……”
任西洲淡淡提醒他,“如果是未成年人那叫做犯罪。”
他在这时猛一翻身,把江川强行压在身下,主动伸出手掌开始丈量他的腰腹,竟然没比少年时宽多少,仍然纤薄窄瘦、不盈一握。
江川呼吸已经开始又乱又急,他实在是绷不住,但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
他啪的一声攥紧了腰间作乱的手掌,目光灼灼紧盯着任西洲,“先说好……这到底算什么?”
任西洲倒显得不疾不徐,“什么?”
江川额角已经被逼出了汗,他咬紧牙关颤抖道,“总得……总得有个说法……”
“江总年少聪慧,应该知道……”任西洲在这时低笑了一声,“在数学语言当中……无解往往意味着有且只有唯一解。”
“我如今在商言商……”江川仍然不肯让步,他必定要讨到一个说法,“凡事讲究一纸契约,再不济也得……”
任西洲忽然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你就当做是发泄。”
听到这话,江川瞳孔深处的光芒顿时涣散,整颗心也如坠冰窖,但是下一秒钟便听见任西洲低沉地哼笑一声,“发泄过……便再也不生你的气。”
当真是天地为庐,星辰为鉴,红尘翻滚,一晌贪欢。
江川后半夜基本没捞着睡觉,还不得不赶在学生起床之前爬起来钻出睡袋,洗漱的时候都左摇右晃,脚步虚浮,却被任西洲残忍至极地塞入队伍,跟着一同进山科考。
好在任西洲没让他背装备,保住江川这一条小命,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沟当中,狠狠瞪着前方男人背影,心想着该不会是读书读成大直男了吧?!
队伍一路行进很慢,时不时扒开草丛探查路边苔藓,看样子就在寻找什么。
江川想起那女生说的“上苍礼物”,心想什么花啊草啊能重要到被称之为上苍给予人类的礼物?
就算真的是礼物,为什么会长在这样鸟不拉屎的乱石沟里?
江川不懂科考,一路上只当做寻花看景,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只听任西洲忽然喊道,“这边。”
学生们一窝蜂钻过去,江川刚走过去便被任西洲拉着一同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