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杭又晴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它什么时候能喊我姨姨?”
“你上一边儿去。”盛卓这个时候恨不得把她一脚踹开,“别他妈摸了,万一把你的智障传染给孩子怎么办?”
“你少他妈说脏话!”杭又晴立刻反唇相讥,“小心吓着孩子!”
池杨在这时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你俩真是半斤八两。”
只有程洛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江川小腹,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是具有生育能力的beta,其余那些alpha们全都不知道孕育生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究竟……”他直视着江川双眼,小心翼翼询问,“是什么感觉?”
江川手掌覆盖自己的小腹,低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后才开口,“我不太能形容得出,心中确实开心欢喜,但……也很悲伤。”
“悲伤?”杭又晴听不懂,“为什么会悲伤?”
盛卓实在是看不下去,狠狠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插嘴。
“我的母亲在生下我的当天跳楼自杀,以至于我一直无法与自己达成和解,我认为是我导致了母亲的死亡,我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沾染罪孽。”江川此刻的眼神相当深沉,“但是……”
他转头看向大家,忽然笑了一下,“我现在似乎能够放下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良心谴责。”
“我的母亲没有选择带着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江川在这个时候垂眸,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目光当中满是柔和,“哪怕她的生活充斥痛苦,但却选择将一线希望留给我。”
——世间之乐无非是苦。众魔境界,愚人所贪,诸佛所呵,一切苦患因之而起。
人生在世的活法有千百万种,但全即是一,一即是全,只要完整而独立地活过每一天,就称得上是……热爱生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江先生,我们结婚好吗?
盛卓和池杨毕竟是大男人又是alpha,身份上有些尴尬,杭又晴倒是没什么顾忌,嚷嚷着要留下来过夜,顺便把程洛也拽着一同留下来。
晚上的时候一起吃了顿清汤火锅,杭又晴哪怕坐在了饭桌上仍然叭叭个不停,甚至都顾不上吃,一直都是程洛将涮好的菜品一样一样夹到她碗里,就差亲手喂她吃饭了。
喝了点酒,被火锅热气这么一熏,杭又晴不由得有些醉意上头,在这伤春悲秋地感慨着,“哎……怎么就没个人爱我呢……”
江川听了这话下意识看了程洛一眼,然后嘴角抽搐着回道,“可能……是你眼瞎……”
“你们一个个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杭又晴抓着酒瓶咣当一声砸在了桌面上了,就如同发泄一般吼道,“剩下我这么个孤家寡人!”
程洛一直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江川心里一惊,连忙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你可千万别在我家撒酒疯……”
好在杭又晴还算是有酒品,嚷嚷了几句之后,就昏昏欲睡地醉倒过去,江川和程洛两人搀扶着她送到了客卧。
将她这个醉鬼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程洛忽然说道,“学神,去抽烟么?”
江川颇为震惊地看着他,“你……”
程洛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帮人中最安静乖巧的那个,甚至有时候就跟背景板一样不存在,他在这时清秀温婉地笑了笑,“很吃惊么?”
他们最终来到了阳台上,程洛动作熟稔地掏出烟盒,叼在唇上咔嚓点燃,“有的时候科研压力太大,我会找个角落一个人抽烟。”
江川也拿了一根,只不过没点,单纯就叼在嘴里过过干瘾,他在这时淡淡道,“你不要太把杭又晴的话放在心上,她从小到大都这么没心没肺……”
“八年了。”程洛在这时吐出个烟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和洲哥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他妈守了块石头。”
江川低垂着脑袋沉默一会,“要不然我把她打晕了送你床上?”
程洛捏着烟蒂,将抽到一半的香烟从嘴里拿下来,然后苦笑着摇摇头,“像我这样默默无闻、胆小自卑的人,恐怕一辈子都生不出勇气。”
他把燃烧的烟头掐灭,看一眼江川的小腹,“不抽了,对孩子不好。”
他抬起头对着江川笑笑道,“其实我听到了一点风声,关于你们公司,关于洲哥。”
江川吃了一惊,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而这个时候程洛又笑了笑,“不过要恭喜你,办婚礼的时候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
江川心脏在这时砰砰狂跳,胸腔当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冀,这是不是意味着……任西洲要回来了?!
自从竞标大会事故发生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任西洲。
不过想也知道,因为怀有身孕官方无法对他施加什么压力,那么任西洲就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也不知道从头到尾要面临多少场问询审查。
江川一直足不出户待在家中,不知外界究竟是如何风云变幻,但或许……这场争权夺利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这段时间,他不敢私自联系江天和任西洲当中的任何一人,生怕自己成为什么把柄破绽,但是心中的惴惴不安不仅半点没少,反倒是与日俱增。
直至今日,因为程洛的一句话,压抑不住的思念就这么穿透胸口长成一棵参天巨树。
他险些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里泪如雨下。
大概是心有所感,江川这一晚上始终都无法安睡,小腹酸胀着难受牵连着腰背一起疼。
他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受不了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想要抽烟。
虽然在知道怀孕的那刻起,就笃定主意要戒烟,但人总有心志不坚的时候,江川现在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不打算再压抑自己。
然而刚刚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唇上,他忽然瞥见楼底路灯旁边站着一高大孤立的身影。
江川生怕自己看错,毕竟家在十七楼,足足相隔七八十米的高度,但那道身影实在是太过肖似,他突然转身狂奔下楼,在冲出大门的那刻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任西洲——!”
路灯下的身影猛然一颤,紧接着不可思议地看过来,“……”
任西洲手指上还夹着香烟,在江川飞扑过来的刹那,手忙脚乱将他接住,并高举着烟头以免烫伤他,“你怎么……没睡?”
“你又在楼底下站着干什么!”江川狠狠给了他胸口一拳,眼眶通红,险些没流出眼泪,“为什么不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