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点点头,低下头沉思。
已无大碍就好,只要能平安离开将军府,日后也不会受他牵连,吃了苦头。
傅羿岑见周忍冬不怕,少年又颇有眼色,做事妥帖,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情?”
“草民名唤袁岳,是西南云落镇人。”
傅羿岑点点头。
云落镇是西南水患最严重的地方,瘟疫情况惨烈,上一世他护送新科状元到达的时候,已经尸横遍野。
“草民的父亲是太守大人卢常俊家的长工,水患严重,难民遍地,而卢太守每日饮酒作乐,不思治水。父亲心软偷放难民进府求援,却遭卢太守毒打身亡。”
袁岳气得憋红了脸:“草民自小跟苗疆的师父学了拳脚功夫和蛊术,便生了为父报仇的心思,蹲守几日却发现……”
他似乎很为难,看了看周忍冬,不敢往下说。
今早醒来,他打探了一番,得知将军夫人是周丞相的庶子,将军却与周丞相是死对头。
如此复杂的关系,若非走投无路,他当真不愿向将军求救。
“直说无妨。”傅羿岑大约知道袁岳发现的事。
周恒造的孽,周忍冬有权利知道。
袁岳叹了一声。
罢了,昨日若非周忍冬出声相助,傅羿岑不一定救他。
他向来恩怨分明,周丞相的事,怪不到周忍冬头上。
“草民蹲到……周丞相与卢太守的书信往来。”袁岳道,“卢常俊在密函上说,朝廷赈灾款的一半已秘密运送至丞相府,求……丞相庇护。”
周忍冬愣了愣,张张嘴,满脸不可置信。
“水患已有三月之久,此时瘟疫四起,难民都在挖树根、啃泥土,却不曾见过一分一毫的赈灾款!”
袁岳拿出状书,义愤填膺,一字一句,皆是血泪。
“草民联合云落镇百姓,用血写了状书,状告父母官卢常俊和当朝丞相周恒草菅人命,贪污赈灾款。”
楚毓气得破口大骂狗官,骂完,才想起狗官是周忍冬所谓的“父亲”!
“冬儿,你还好吗?”
傅羿岑拍拍他的肩膀,“先歇着?”
“将军。”周忍冬舔了舔干燥的唇,大着胆握住傅羿岑的手,“你与傅小姐说的宝藏,就是这笔赈灾款吗?”
“不是……”傅羿岑一愣,心里一慌,连忙问:“你听到了?”
周忍冬害怕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别怕。”傅羿岑反握住他的手,“等会我给你解释,好吗?”
周忍冬不敢直视他,心里十分难过,只觉得头更痛了,腰酸痛得厉害,整个人快散架了。
他的声音很小,却十分坚定 :“父亲做了错事,害了那么多人,我……我会帮你问出来的。”
贪污是大罪,抄家株连三族算最轻的处罚,周忍冬是周恒的庶子,血脉至亲,就算傅羿岑愿意保他,怕也躲不过死罪。
他只剩一条命了,帮了灾民,帮了傅羿岑,也算死得其所吧。
第十七章 你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冬儿,莫要乱想。”傅羿岑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楚毓皱眉摇头,只觉得事情无比棘手,救回这西南少年,也不知是对是错。
“单凭密函扳不倒卢常俊和周恒。”傅羿岑却已有了盘算,“你若信我,此事莫要声张,你留在将军府,过了年,我亲自带人赈灾。”
袁岳低头,抓着衣角,一脸纠结。
“密函你留在身边,我绝对不碰。”傅羿岑道,“记住,它是你的保命符,留好了。”
袁岳依旧纠结。
西南情况糟糕,多拖一天,就要多死不少人。
“若不信我。”傅羿岑声音陡然变冷,“你此刻便可离开将军府,我保证无人敢阻拦你。”
袁岳攥紧拳头,思前想后,偌大的京城里,敢跟周丞相唱反调的人,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他好不容易拦下的马车,不能这么放弃!
离过完年,也不到一月时间了。
他必须等,等这唯一的希望。
“草民信将军。”
“很好。”傅羿岑搂紧周忍冬,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歇着,“你与冬儿投缘,又学过拳脚功夫和蛊术,日后便留在冬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