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叫李小星,江言清一直叫她小星。
小星是某个大专毕业的学生,一直想进节目组奈何学历压着,她一个小女生,为了梦想宁愿当个送水的干体力活,也想留在节目组多学习。
江言清每回见她艰难推着车,都会帮她一把,小姑娘自然跟他熟了。
小星把他扶到过道,拿了个小凳子给他坐,又给他喝水,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披在他身上,“江哥,你手怎么那么冷?那群人太过分了吧,你一个人坐在那儿,没人管吗?”
江言清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小点声,被人听去了对她不好,哑着嗓子道:“能帮我去附近药店买止疼药吗?”
这附近偏僻,骑手不乐意送那么远,等接单送来需要很久。
小星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我记得李姐那儿有一盒备用的,我去向她要!”说着跑远了。
江言清的腿应该撞伤了,一抽一抽地痛着,像是有人拿着垂头敲着他的膝盖骨,浑身冰凉。
小星给他的风油精,江言清揭开盖帽,闻了闻,胃部恶心感好受了点。
等待小星回来时,节目组的导演赫然站在他面前,冷脸道:“江言清,去给纪锦道歉。”
江言清擦着额角的冷汗,怀疑自己的耳鸣症状没有消退,费解地问:“道歉?”
导演居高临下垂视他,“你把人推倒了,不该道歉?”
把人推倒?
江言清荒唐地笑着,反问着导演,“你眼睛需不需要去医院瞧瞧?”
导演揪着他的衣领一拖就把江言清给拖了起来,“你特么的不看看你是哪根葱!纪锦是你能得罪的?”
江言清的头撞在了墙面上,撞得脑袋已经不会疼痛了,他忽而笑了,身上特有的温柔干净,在一刹那间变得犀利,“是不是在你们眼里,钱、权代表着一切?”
导演是,徐庭旭更是,他厌恶到了极点。
记得某次徐庭旭难得陪他挑选衣服。
当时江言清幸福地问他,“是什么风能让徐大少爷陪着我一起选衣服?”
徐庭旭带着他上层人士特有的矜贵,侧目对他道:“你的衣服上不得台面。”
言外之意说他土,他带不出去。
所以纪锦那样的人,可以给徐庭旭风光,可以为节目组带来更多的利益,而江言清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配。
导演见着一向好说话的江言清徒然发难,火药味十足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你们公司签合同原是为着徐庭旭,没想到徐庭旭一次也没来过,你就是徐庭旭身旁的宠物,你有资格说这种话?”
江言清眼神的光逐渐熄灭,他的视线透过导演往外看,导演也不知他在看什么,只觉得他的模样像是冬日里的夏菊,逐步凋零。
半晌,江言清道:“要么你自己去道歉,要么让徐庭旭求我去道歉。”
“你!”
恰巧经纪人有事找导演,撞上了这一幕,忙上前阻止,赔礼道歉。
导演的情绪安抚住了,经纪人推着江言清要赔罪,江言清直起身子,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
离开前,纪锦似是知道他要走,堵在节目组门口。
他周围陪着的朋友全是徐庭旭的朋友,见着江言清,反常地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我们的言清吗?小脸蜡黄成这样,谁给你气受了?”
江言清无视他,往前走,其中一人拦住他。
“别走啊,你撞了我们的小锦,我得给你回礼。”那人是徐庭旭的好兄弟张诰。
张诰和江言清有过节,那会儿张诰塞了个小男生在徐庭旭身边,被江言清说了一番,后来每次见到江言清总不好好说话。
现在张诰逮住机会恶意寻衅,“我们徐大少爷这几天对你很冷淡吧,知道为什么吗?我们小锦终于回来了,正主回来了,要你这没用的替身做什么呢?”
身旁人跟着起哄,“张诰,你给他看照片,让他死了这条心!”
张诰调笑着,亮出手机。
手机里是张照片,看样子是纪锦高中毕业时的模样,青涩年轻干净,他穿着江言清第一次见徐庭旭一样的毛衣,笑起来的样子,与江言清如出一辙。
江言清的身形晃了晃。
导演把他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他尚且能反驳;纪锦的攻击,他也可以昂首全然接下,唯独徐庭旭带给他的伤害,仿佛把他的伤口扒光,丢在烈日下,无所遁形。
“江言清,你的出现是高仿品,你有什么资格同小锦争?”
“小锦和庭旭是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中间有过矛盾纪锦才离开,回来后,那两人明显旧情未了,偏多了个你在中间碍事。”
回忆侵蚀着江言清的思绪,他隐约记起徐庭旭的钱包里藏着一人的二寸照片。
江言清问过,当时徐庭旭回答是他家里弟弟的照片。
徐庭旭家里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哪来的弟弟?
现在想起来,照片的轮廓和纪锦十分相似。
江言清接受徐庭旭不爱他了的事实,起码他们从前相爱过,但他接受不了徐庭旭从头至尾根本不爱他,把他当做一个人的替代品。
狠狠掐着手心,直到实在没了力气,手脚发软,身形稳不住要倒下去。
张诰添油加醋地继续说着,“一会儿庭旭要来,并不是来接你的,而是接我们小锦的,你敢不敢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