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阿烟长得好看……”
阿烟看着人走远,这才收了镰刀,赶忙扶起地上的人来:“沈大哥!沈大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呀?你别吓我呀……呜呜呜,怎么不动了?”
“咳咳——”
沈琢头晕的睁开眼,就看见一双红着的眼睛。他愣了一下,随即爬起来坐到一边。
“沈大哥,你醒了?!”阿烟擦干眼泪挨了过来,“你刚才怎么了?李大狗他们打到你哪儿了?”
“没有。”沈琢醒了醒神,看了下四周,“郦水村?”
阿烟愣愣的点头。
沈琢收敛目光,喃喃道:“还以为我回去了。”
他是三天前来到这儿的。
不久前,他还是国际知大厨的徒弟,在开着暖气的小窝里读古方食谱。至于为什么到了郦水村,还是个古代史书上没有的朝代,那还得从三天前的车祸说起。
那天师父老毛病犯了,就把国际美食节的邀请函给他,让他代替出席。或许是前天晚上熬夜看书太晚,精神状态不好,他在车上老犯困,以至于迎面一辆大卡车,最后一刻只听见尖锐刺耳的声音。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便是在这岑州岑县的郦水村内。没有暖气没有手机。
原身也叫沈琢,是个从小就只会笑呵呵的傻子,活了十九年连话都说不清,经常被人欺负。
他刚才走在路上,小腿一疼就往前扑倒在地。那时候头疼身子重,站不起来,还以为是这么一摔能给摔回去。否则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也欺负不了他。
沈琢扶额,他发誓要是能回去他再也不熬夜。
他呼出一口气,感觉到一阵直勾勾的目光,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沈琢转头道谢:“今天谢谢你,小妹妹。”
“小妹妹?”
“怎么了?”
阿烟瞪大眼睛:“沈大哥,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听这话沈琢明白过来,这小姑娘估计和原身关系不错。他斟酌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面前的阿烟眼眶突然变红:“阮姨和我说你好了,我还挺开心的…没想到沈大哥好了却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呜呜呜…”
沈琢无奈,他最听不得小孩子哭,太吵闹。
阿烟委屈道,“我是阿烟呀,沈大哥。有一次我在郦山受了伤,你背我回的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沈琢沉默。
“那你连阮姨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沈琢起身提起竹篮,“我要上郦山,今日多谢你了。”
“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肯定也不知道路,我带你去吧沈大哥。”阿烟拍拍身上的雪,看了一眼他篮子里的东西,“诶,你是去给曾叔上香吗?”
“嗯。”
阮姨名叫郭阮,是这些年养着沈琢的女人。曾叔是村里高寿老爷子曾公捡回来的孙子,也是郭阮的丈夫,九年前不慎失足摔下悬崖,瘫了一年后死了。今日便是曾叔的忌日。
今日一场大雪,门槛结上了一层冰,郭阮一个不小心扭到了脚,沈琢便把上香的事接了过来,顺便也到处看看这边的环境。
来这里三天,有两天都因为头晕目眩被郭阮摁在了床上。趁着今天精神好点,他出来溜达溜达。
“咱们村里人的坟一般都在东面,曾家人在靠近树那边,你到时候看一眼墓牌子就能找到啦。”阿烟边走边说,“我要去西面看看草药,你要是完事了就留在原地等我,千万别乱跑啊沈大哥。山里面不太平,好像有土匪,你可得小心着点。”
“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没有,”阿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县城里回春堂要新鲜药材,我进山采了卖给他们,能赚银子。”
“这样。”沈琢了然的点头,他随后又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雪盖着有他小腿那么高的杂草,衣角擦过,面上不久后便出现一道湿痕。
“沈大哥,你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见左手边有块空地,那就是咱们村的坟地了。曾叔的在曾家最里头。”
“好。”
“你要是认不得回去的路,你就在这等我就行。”阿烟叮嘱道,“千万别乱跑呀,别往深处走。”
“知道了。”沈琢笑了一下点头道,“你快去吧。”
阿烟得到回答,这才往另一边走。沈琢看着阿烟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这才转身往里走。
小路的左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右边是坟地。一个个土堆排列整齐,墓碑面朝着路。沈琢看着碑上的繁体字,有些头疼。明明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到这却变成了半文盲。
好在‘曾’这个字并没有繁体,他看别的看到眼花,猛然发现这个,竟还觉得有些亲切。他扫干净坟前的杂物,从篮子里拿出香烛、纸钱和祭品来,
祭品是斋饭和红烧肉。那碗原本似坟包的米饭被李大狗搞那么一出,已经散了不少。
来这几天,他虽然没出过门,可也听了不少事。就比如郦水村虽然村民热情,但总归有重男轻女、排外守旧的风气。李大狗便是排外守旧的那家人之一,原身小时候被丢在郦水村门口,并不是村里人。李大狗欺负原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沈琢压了压饭,往坟前一摆,烧香作揖,爆竹在寂静的山林中噼啪作响,冒起了烟雾。随后他也不着急回去,在周围清理起来。
那坟旁边杂草横生,被雪掩着,上面还有零落的几片竹叶,一片白的地上冒着几抹翠绿。
竹叶?
沈琢突然想到,这个季节,冬笋应该冒头了吧?
他穿过小路往竹林去,东摸摸西摸摸,果然摸到了笋尖。沈琢面露喜色,从坟地里拖来锄头,小心挖着周围的土,不一会儿巴掌长的冬笋挺着胖胖的身躯躺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