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有县令带着,李厨子自然不再怕沈琢出什么事,他对沈琢道,“那你到时候在城门口等我。”
沈琢点头,待李厨子离开后,方才开口:“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岑南领着沈琢在城里各个街道去走一圈,边走边聊:“无妨,本就是阮姐跟我说你今日进城,要我多看着你点。”
“阮姨?她刚也来了?”
“刚走不久,这不是曾公寿宴她进城来订食材。我一听到消息上街,就看见你了。还没打招呼呢,便遇上张大娘那一出。”岑大人又道,“你可别听她胡扯。我和你阮姨都是江南人氏,有同乡情谊在。我也好她那一口江南菜,这来往便同寻常人家多了些。”
原来阮姨是江南人,那原身八成也是从江南来的。不过,沈琢估摸了下这里应该是巴蜀之地,原身当初一个襁褓里的婴孩,是怎么从江南跑到这的?
“我明白。”沈琢巴不得能遇上一个同乡——当然,指的是和他一样穿越过来的‘同乡’,“今天还要谢谢大人解围。”那查地形的小吏来这么快,想必是这位姓岑的大人一到现场就派人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大娘素来不待见你,也不知道今日是为何居然当众对你发难…不说这个了,”岑大人笑道,“我叫岑南,比你长五岁,又和你阮姨是同乡,可别大人大人的这么叫我了。”
沈琢反应过来,连忙道:“岑大……”
还未说完,便被岑南一把拉住手腕,一个冰凉的物件塞到他掌心。他抬头一看,只见岑南笑眯眯道:“若是不介意,便叫我岑叔吧。”
“……?”
“这是治崴脚的膏药,你拿回去给你阮姨用。”岑南凑近,压低声音道,“就说你帮回春堂的老板捡药材得来的,可千万别提我。”
沈琢挑眉,拖长调子确认道:“给阮姨?”
“嗯…对。”岑南敛笑,“咳咳,关心关心同乡…没事,你收下吧,这药没多金贵,就是你阮姨整天为了省钱不肯去药铺。”他说完便背过手去,“诶,接好别摔碎了。”
沈琢看了两眼手里的药,开口道:“多谢。”
“岑大人!”不远处一个佩剑的少年喊了一声,岑南看了一眼,对沈琢叮嘱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给你阮姨用…一定要记得啊。”
“知道了大人。”
“说了叫岑叔,叫什么大人!”
“……”这岑大人可真有意思,嘴上说着没有什么,做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你今日早些回去…有好事。”岑南原本已经离开半里,又忽然想起什么来,凑近神秘兮兮的对沈琢说。
沈琢一头雾水:“好事?”
“反正你回去便知…府衙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目送着岑南离开。岑南到巷口后,似乎碰上了熟人,面带笑意地拥上去,那转角处露出一抹深蓝色的身影来,一瞬即逝。
“长渊,到啦?”
第6章 寿宴(一)
沈琢去回春堂逛了下,看着日头估摸着李厨子也结束了,便出城等候。一刻钟左右,李厨子赶着马慢悠悠的出来,停在他面前道:“上车…咱回去了。”
板上的篮筐已经用竹帽盖住,新雪后放晴,比昨日还要冷。沈琢将两只手拢进袖子里,蜷缩在框下,试图挡住后面呼呼灌来的寒风。
两人都没有说话,还是沈琢先开的口:“李大哥,那张大娘也是咱村里的人?”
李厨子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你真什么都不知道了…张大娘是烟丫头的娘,以前你还傻的时候,对你没什么好脸色…烟丫头你总知道吧?她往外跑的时候老拉着你。”
“知道。”沈琢原本还以为阿烟娘是个和善的,没想到竟和阿烟爹是一路货色。也难怪阿烟宁愿出门和原身傻子待一天也不愿意回家。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来这里几天,几乎没见过张大娘。唯一有冲突的地方,便是昨晚推阿烟爹的那一手。
也难怪他只看了片刻,阿烟娘便死咬他不放。
“不说这个了。”沈琢不想再去深究,毕竟是长年累月留下来的印象,自然是不好改变。他问李厨子道,“城里包子大概多少钱一个,李大哥?”
“一文,怎么了?饿了?”李厨子说着便将马速放慢,“要不回去瞧瞧?”
“不用,我是疑惑张大娘的笋价…一文一个,一两呢?”
“一两…百千个吧估计,没买过。普通人做工每月也才二、三两银子,哪会都拿去买包子。”
一文一个包子也就是一块钱,一两半个月工资算一千五,这边大概是巴蜀之地,离这个朝代的京都远着,也不繁华,按偏远地区的物价来算,二两银子已经算是巨款了。
还不错,至少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沈琢盘算着去做点事赚钱,既然已经过来了,总不好一直让郭阮养家,他好歹也是十九二十岁的人了。
正想着,忽然远处听见有婆子大喊着:“诶——!李厨子!李厨子等等!”
“徐婆子?咋了,有啥事儿?”李厨子停车,看着气喘吁吁的夫人道。
“去,我不找你,我找这个小伙子。”徐婆子上前,“小伙子,我在街上看见你的笋了,你这笋卖不?我两倍钱出给你。”
沈琢看了眼李厨子,后者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咱们县里大户徐府家的管事婆子…徐婆子,怎么想起来买笋了?”
“哎呦,你可不知道,小姐缠着要吃这一口冬笋,张大娘家的不对味,闹了好些天了。”徐婆子抱怨道,“近几年匪徒不是闹得欢嘛,都没人敢上山。我听着这小伙子是山上挖的,可不就使劲来追,怕别人家下手了嘛。”
“沈老弟,卖吗?”李厨子对沈琢使了个眼色,心道可别掉进这婆子的坑了。
“卖。”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沈琢问,“你能出多少?”
“那张大娘八文钱半斤,这样,我出十文,如何?”徐婆子瞧了两眼,“看你这一个也差不多两斤的样子,还有一个剥开的,我一百文买了如何?”
“可以。”
“这么爽快?”徐婆子咧嘴笑道,“小伙子,你还能弄到更多的货吗?你要是能弄到更多,我给你出到十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