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别急,我只是奇怪罢了。”裴长渊嘴角微扬,眼底却并无笑意。

沈琢心道我还觉得你奇怪呢…“读书认字不是我的本意,裴先生来此应该也不只是做个教书先生这么简单。既然咱们都有各自的事,看在岑大人的面子上,两不相干可好?”

“两不相干?”

裴长渊抬眸,和沈琢四目相对。后者带着一丝期待看向他,话到嘴边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咽了回去,挑眉道,“我考虑一下。”

第8章 寿宴(三)

曾氏祠堂是郦水村最大的家祠,最早是由曾公的爷爷主持修建,将近一百多年下来,已经变成村子里的公共祠堂,平日里有红白事,都会在曾氏祠堂办流水席。

也是因为曾家在村子里的地位,郭阮这个外来人嫁给曾叔以后,方才慢慢在村子里立稳脚跟。

祠堂在村子南面,正前面是一方池塘,右边则为郦水村通往外界的小路之一。此时正值晌午,村里的孩童们大多都已午憩,路上没了以往的吵闹声,有些安静。

郭阮和沈琢到的时候,堂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阮姐!”李厨子最先出声,对两人招手道。

张大娘吐了一口瓜子皮,正眼都没给两个人,嘴里嘟囔道:“等半天了,磨磨唧唧。”

见张大娘先出头做了这个恶人,有人接话:“咋还带傻子来?你还指望他做事?”

沈琢无语凝噎,心道今早城里闹那么一出这就给忘了?刚刚教书先生的事全村谁没看见,郭阮有意让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恢复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大阵仗。

想必是欺负郭阮性子软,又在这等了片刻,出口便是一副不满的语气。

“我家阿琢他已经恢复了。”

“就算恢复了,傻了这么多年,他能知道点什么?怕是自理都不行,才带到这儿吧?”张大娘啧啧两声,将手搭在红木桌上,“家里有一个没血缘的侄子还不够,还让教书先生住进来,你这寡妇莫不是屋头空太久,生了点别的想法来?”

“你…你胡说什么?!”郭阮被张大娘这离谱的话气道目瞪口呆,有些激动道,“阿琢是我亲侄子,你在这泼什么脏水?!且我俩屋头隔了一小间中堂,并未在一起,大家都是知道的!”

“好了好了,张姐,同时村子里的人,说话别这么刻薄。”李厨子拉着张大娘后退。

后者冷哼一声:“谁和她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要不是勾引上曾家男人,她如今还能在这?啐——!不守妇道的东西。”

“胡说什么?”沈琢站到郭阮前头,“有证据吗你就说?全听你一张嘴在这里造谣?”

“哎呦呦,急了?有没有什么证据不重要,心知肚明的事…谁知道呢,一个寡妇,连县令大人都能为他忙里忙外,真是有本事啊!哎呦——!”张大娘话还没说完,郭阮一根拐打在张大娘脚边的空地上,吓得她往旁边跳了一下。

“岑大人是我同乡,裴先生是阿琢的老师。我若真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安安分分守寡九年。”郭阮眼睛发红,颤声道,“大家同在一个村子,平日忍你三分,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哎呦!快来看呐!寡妇打人了!”张大娘哭喊着,随后瘫倒在地,痛苦的**着,“老天爷呀,这是什么白眼狼…我们郦水村养这俩外地人这么久,现在反过来欺负我们了…真是几条黑心狗!”

沈琢再次见到她无赖的场面,毫无波澜。他两步上前:“张大娘,讹人的方法使一次就够了,大家都在旁边看着,打没打到你心里都有数。”

张大娘没管他,反而嚎的更带劲:“苍天啊,这可怎么得了,我怎么着也算你的长辈吧,就这么威胁我?!还有没有人管了?!”

祠堂里除了李厨子上前拉,其余人都站在一旁远观着,即不管也不劝,像是在看一出热闹。

“祠堂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从后堂进来,衣衫整洁,面上带着络腮胡,眼睛一瞪好似凶神恶煞。

“大哥。”郭阮低头道。

张大娘立刻收声,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我可没动手,是他们先打的我。”

男人从李厨子这了解了情况,方才道:“请你们来是为曾公寿宴做准备,不是让你们来这撒泼的。咱们村子的列祖列宗都在呢,泼皮无赖那套收起来。”

“真好笑,我就说了两句,他们着急了,你还来骂我?怎么不骂骂你的好弟妹?”张大娘冷哼一声,“曾全,你在这给我摆什么架子呢?要是张家大哥没死,这村长也轮不到你当!”

曾全并未搭理张大娘,而是掏出一张单子给李大厨:“老爷子选好了菜色,郭氏腿脚不便,今年寿辰可能要你多出点力。”

“放心吧曾大哥。”

张大娘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她觉得没意思,‘呸’了一下坐会凳子上,也不正眼瞧。

曾全交待完,又走到沈琢面前。郭阮扯着沈琢解释道:“这是曾家大哥,也是咱们村村长,叫曾伯。”

“曾伯。”沈琢乖巧喊人。

曾全上下打量两眼道:“全好了就帮忙干活,村里不养闲人。”

第9章 寿宴(四)

“他会干活!”郭阮急忙道。

“嗯。”曾全交待了几句便转身,又想起什么来,“寿宴结束让老爷子看看,怎么着也算是有点亲戚关系。”

“好。”

“各忙各的去,凑这里看什么?能看出花来?”

曾家就在祠堂后面几十步的地方,几人散开后,曾全交待完便沿着后堂门回了曾家。郭阮刚与张大娘闹了不愉快,安排的事自然交给了李厨来,她则带着沈琢回了家。

沈琢见日头好,背着箩筐上山。明天寿宴要开始布置,他估摸着要去帮郭阮,没那么多时间上山,还是今天把事情做完为好。

他和郭阮打了个招呼,便进了郦山。雪已经消融大半,路比昨日要好早。他凭着记忆来到昨日的坟地,先是朝各位前辈们作了几下揖,转身就看见那稍稍突起的野坟。

“你孤身一人在此处,也是可怜。”沈琢拾了几块石头,勉强压着坟土。他又扶正石碑,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咱俩同病相怜。我借贵宝地挖个笋,希望您别怪罪。”

做完这些,他才去找小冬笋。这里可以说是一片笋田,竹林占地宽,竹子又高又多,许多年也没人棺椁,连带着新生笋也多,沈琢几锄头下去,埋在地底的冬笋,顺着泥土翻上来,露出肥硕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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