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午后,天沉了下来,鹅毛大雪满天飘。外头热闹声渐渐淡去,碗筷碰撞装进大盆里,倒入热水在祠堂后墙清洗。

李修吃饱喝足,见锅里还剩了几个麦饼,不由得问道:“我能带几个回去不?这也太好吃了,比我平时吃的要香得多,你怎么做的?”

沈琢笑道:“只是感觉而已,感觉面团的筋道,我也不知道为何。”

“有天赋。”李修咬着饼,鼓起腮帮子嚼道,“来福客栈午厨可能不做了,沈老弟,有没有兴趣?要是有的话,我带你去?”

“可以吗?”沈琢双眼一亮。

“我下次去的时候,替你问问老板娘的意思。”李修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包我身上。”

“多谢李大哥。”

沈琢再问了点细节,便跟着大家一起收拾厨房,只是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郭阮不见了。

明明他出去回来还在的,刚刚光顾着和李厨子说话,没注意郭阮。

正想去找,沈琢便在厨房门口和曾全打了个照面。

“曾伯。”沈琢并不喜欢曾全,昨日在祠堂,虽说曾全出面解围,但出来的时机却很巧妙。明明一直在后堂听着,偏要等到吵了起来骂到曾家人的头上,曾全才出来。

说到底,对方只是顾及着曾家的面子,实则并未待郭阮有几分真心。他本不欲多接触,但奈何对方是村长,又是曾家人,他只能表现得恭敬些。

曾全看了他一眼,伸手指着沈琢和李修道:“你们俩同我过来,老爷子要见你们。”

两人稀里糊涂的跟着曾全到了曾家院子。推门进去,就见外围站着岑南和裴长渊等人,曾公坐在八仙椅上喝热茶,旁边是曾家子孙。而院中间,郭阮跪在地上,身前搁着一个砂锅。

曾全将院门关闭,弯腰道:“老爷子,人带来了。”

曾公放下茶,探头眯眼道:“你就是郭阮养着的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沈琢。”

“好名字。”曾公摸了摸胡子,随即突然白了曾全一眼,“赶紧的,人还在这跪着呢。老头子今日做寿,你们给我整这么一出。”

曾全颔首,转身走到沈琢面前,忽然将他推向前,摁着跪下道:“今日寿宴上的这汤,是你做的?”

“是。”沈琢被死命摁着,后肩一股麻,他隐隐冒了点怒意,“阮姨腿脚不便,我来动手,有什么问题吗?”

“你胡说!”一个尖锐的声音冒出来,叫喊道,“这汤我家男人曾经带我去江南喝过,里面的料是那老厨子的秘方,你怎么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沈琢皱眉,回头一看便见张大娘哭喊着的嘴脸。她急忙上前,哭诉道:“这肯定是她犯懒私自请外面的厨子,曾公!您想想,一个刚好的傻子,怎么可能做出和江南名厨一样味道的汤来!”

怪不得昨天张大娘吵完之后便十分安分,他还以为是因为怕了曾全而偃旗息鼓,沈琢心想,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第12章 寿宴(七)

“这宴席都已经结束,你们围在我老头子面前讨说法,有意思吗?”曾公慢条斯理的问。

曾全垂眸看着郭阮:“若确有其事,那么就算郭阮对您大不敬,不仅拿不到寿宴的钱,也不能再挂着我曾家的姓。曾弟那几亩田,按例也应当收回。”

“汤是我做的,不信我可以再做一遍。”沈琢看了眼郭阮,“阮姨腿上有伤,是不是可以先让她起来?”

“对,我也能作证。”李修上前,“村长,阮姐真的没有私自找厨子。”

曾全还未出声,张大娘却先不干了,叫唤道:“不行!犯了错还要求这要求那的…要你做一遍倒是简单,只怕你都记住怎么做了!”

“诸位,诸位!都听我一句。”岑南朗声道,“这事儿说大不大,无非就是菜品并未出自郭氏之手,是也不是,曾村长?”

“没错。”

“那咱们这宴席有没有人说手艺不好?”“没有。”

“那这事就好办了。既然寿宴顺利,无论是否是郭氏做的,都不重要。她脚伤未愈,即使使了银子,那也是情理之中。”

曾全点头:“不错,是这个理。”

“那这就没什么好争辩的,曾公今日过寿,莫要为了这事情烦忧。”岑南说着便要上前扶起郭阮,却被裴长渊一把扯住袖子。

岑南心急,小声问道:“师弟,你做什么?”

“没看出来么?”“什么意思?”

裴长渊示意他不要关心则乱,负手而立:“你且听下去。”

“岑大人,是否是郭氏所为,的确不重要。但是否是曾郭氏所为,却很重要。”曾全解释道,“村里有个规矩,自家宴席,自家人都需参与。小弟早亡,这事自然落在郭氏头上。倘若她没有亲自动手,那么便是未尽孝道。即便小弟是老爷子捡来的,那也是告知了先祖入了族谱的,死也是我曾家人。不可能因为她而坏了规矩。”

“就是。”张大娘冷笑两声,“谁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手艺好,咱们村才赏了个席面厨子的差事给他做。这算什么,这算过河拆桥!”

“我是阮姨的侄子,寄居曾叔和阮姨家这么久,也算是曾叔的亲人。那曾家的事我便勉强能代劳,不算假借他人之手。”沈琢直视曾全,“可以这么说吧?”

曾全思索片刻,方才点头道:“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你算什么东西,也能说代劳?”张大娘推了一下沈琢的肩膀,又神情激动的对曾全道,“村长,你可别在这护短啊!”

“那你说,该如何?”曾全反问。

张大娘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看向曾公道:“咱们村也挺看重厨艺的,要不然,让他做一次菜,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他的手艺配不配得上这百岁寿宴,要是配不上,这郭阮就是不敬长辈,怠慢宾客,坏了村里的规矩!”

“可这样……”曾全迟疑道。

“既然这是曾公的寿宴,那就全凭曾公做主。我们不必多费时间在此争辩,如何?”

“岑大人说得有理。”曾全转而对曾老爷子鞠躬作揖,“还请爷爷拿主意。”

曾公持着拐杖敲敲桌子腿:“让你们别搞这出,过去便过去,非要闹…还拉着我老头子跟你们闹,是嫌我活太长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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