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崇德二十三年, 崇德帝卧病在床,朝中大臣元文彬跟着宋懿里应外合,联手祸乱朝纲,谋权篡位。太子孤身一人守住皇宫, 等到了霍允从边关回来。

崇德帝驾崩, 宋懿战败被囚于渝州, 仁和帝顾念手足之情,赐国号“梁”, 并赏了梁王府。

仁和元年, 二十岁的仁和帝刚登基不到两个月,才知道母妃已有身孕, 且把孩子生下后就随父皇去了。看着咿咿呀呀找奶喝的团子,仁和帝将刚满月的弟弟接到身边, 取字为“宴”。

仁和帝还未成亲,根本不懂怎么带孩子。草原进贡的牛羊倒是帮了大忙,于是草原部族得到了大梁最丰厚的礼待,也算是间接促进了大梁和草原的情意。喝着牛羊奶长大的宋宴生得奶呼呼的十分讨喜,也学到了草原人的野——从御书房野到金銮殿,从朱雀门野到宣武门。

整个皇宫要是有他没掀过的地方, 那就是他野的不合格。

三朝元老看着仁和帝放任宋宴爬上龙椅捣乱, 没眼看,嘴里哀叹着一遍又一遍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每当这个时候, 一向宽厚的仁和帝便会将老臣请回家,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养老”。

也因为此, 朝堂上新旧臣之间的更迭, 不到两年便完成了。

仁和帝看着温良,实则雷霆手段, 处事果决。宋宴耳濡目染,渐渐也学到了几分,当然,最长用在太傅身上。太傅布置的课业,他若是没完成,便直接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大意就是——“宁愿空着我也绝不敷衍”。

以至于太傅都被气走了好几位。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朝堂上有人指着皇兄的鼻子骂“溺爱不明!孤犊触乳!”,也骂宋宴“行为不端!乖张可怖!”。仁和帝瞬间黑了脸,彼时宋宴已不是爬龙椅上好玩的年纪,自然也知道心疼。

那一天后他学着好好听学,又在夫子布置的课业上拔得头筹,然后命宫人将那些老头子骂人的话全抄录了下来,连带着课业一齐送过去,打了一圈人的脸,还学着他皇兄的语气,指桑骂槐说老头子怎么敢质疑的,这么点能力不如早点退休吧。

最后当然是仁和帝去哄老头子,只不过是顶着一副“清河说的有理”的模样,兄弟二人差点没把老头子气撅过去。

仁和二年,边关不宁,霍允镇守西梁口,裴婴跟随,仁和帝从霍家接了两个孩子进宫,养在西苑,那时候宋宴只远远瞧了一眼,两个奶娃娃一个比一个吵,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直到仁和八年,宋宴头一次见到霍遥和裴念。那时候他才知道,被他忽略了六年的娃娃,如今要取表字了。

仁和帝给裴念取的是“明礼”,给霍遥取的是“长渊”,一本《治国》孤本,一柄长渊剑。

只是天意弄人,一场意外,原本应明礼的人拿起了利剑,原本持剑的手握住了笔。不过彼时的宋宴可不知道,霍遥每日跟着师父习武,裴念陪着他读史书杂记。

不过两人对着书都十分头疼,经常偷偷跑去找霍遥,然后三个小孩躲过宫人的视线逃学。

仁和十年,宋宴被刺杀,霍遥为他挡了一掌一箭,心脉受损,再不能习武。裴念立刻将书和课业推给霍遥,仿佛得到了解脱。只是孤本始终在手,长渊剑仍旧挂在身侧。

仁和十六,宋宴十八岁那一天,仁和帝松口选秀纳妃立皇后。

仁和十八年,十六岁的霍遥连中三元,裴念在军中树立威望。仁和帝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就病死在床榻,留下遗诏。

宋宴登基,大梁正式进入宣化元年。霍允受伤回京,裴念头也不回的扑倒边关,接了霍允的班。

宣化三年,宋宴让位,将仁和帝的遗腹子、年仅三岁的宋旻扶了上去,做了摄政王。

成治一年,成治三年……后来的事,像是走马观花,记忆的河流急湍奔腾,卷走所有过往。

——宋宴倏地惊醒。

“殿下,可是梦魇了?”

“不碍事。”宋宴揉揉眉心,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己宿在了宫里。

“陛下呢?”

“睡着了,本来闹着要和殿下一起睡,看您在批奏折,陛下就回去了。”

“嗯。”宋宴情绪不明的应了一声,桌上是前几日霍遥成亲的喜糖,散了一桌,他拿起一颗送进嘴里,糖味瞬间席卷舌尖。

他喉咙有些痒:“什么时辰了?”

“不到卯时,殿下继续睡吧,奴才守着呢。”德盛看着和宋宴年岁无二,确是宋宴身边的老人了,打从仁和帝在的时候,他就照顾着宋宴。他一听就知道不对劲,“殿下可是,受了风寒?”

“不碍事。”宋宴顿了顿,“今日不上朝。”

“奴才这就去。不上朝好,上朝了那些大臣又该劝您娶妻了。”

“娶妻?”宋宴嗤笑一声,“我做皇帝时催着我立皇后,我让位了又催着我立燕王妃…这帮人看来最近挺闲。”

“可不是么,看着霍大人前几日的喜事,都眼馋,巴不得将自家姑娘送到殿下跟前选呢。”

德盛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看了眼宋宴的脸色,又继续道,“其实大家都是来沾沾霍大人的喜气,那裴将军最近也没媒人踏破了门槛,大家说哥哥结了就该轮着弟弟了,一股脑全往镇国公府递帖子!”

“继续。”

“啊…然后,然后啊,其实奴才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听说裴将军以礼相待,认认真真的和所有姑娘都约了时间见面。”

宋宴坐到书案前,将昨晚还没批完的折子继续打开,却看不进半个字。

瞧自家主子岿然不动的模样,德盛此刻的心情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也算陪着殿下长大的,殿下什么心思他要是猜不到,那也白服侍了这么多年。

上次听说裴将军说亲就冲了出去,怎么这次还没动静。

没道理啊。

“德盛。”

“诶,奴才在。”

宋宴轻轻扫过来一眼:“别自作聪明。”

坏了,德盛立马叩头,冷汗直冒,嘴上却仍说着:“殿下,奴才替您着急。年关已过,裴将军又要回西梁口了,第五年了殿下。”

“我留不住他。”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有太多东西。

“起来吧。”他在奏折上批了一个“准”字,又宣人拟诏,德盛端来姜汤,他一饮而尽后,又囫囵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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