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矜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抬起一眼，看了眼又垂了下去。
程时听出来顾矜的不对劲，他尽量让自己变得开心点，用手肘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不能这么想，你这是做了件好事情，都是双面的，有了付出才有回报不是？”
“的确，要是她能说出一点点好消息就好了。”顾矜像是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放了很快。
程时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儿担心但不再多说了。
女人呆了很久才出来，孩子黄疸很严重，要换血住院，顾矜二话不说就付了钱，他看着站在休息区的女人，说：“李菲。”
李菲是女人的名字，她转过神来，感激的看着顾矜，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只干巴巴凑出一句：“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能告诉我们吗？”
李菲双手掩面：“对不起。”
还是这一句，顾矜不再说话了，而是转身就离开了医院，程时和他又回到了审查局，所有人汇总了今天的资料，顾矜记录了一份便回到了A017实验地。
刚进去就碰见了从实验室出来不久的秦闫，beta一脸疲惫，张时也是白着脸，见到顾矜回来了，急忙问：“有什么线索没有？”
“没有。”顾矜低下头，“沈秋怎么样？”
秦闫坐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渗出的细汗，他看起来很疲惫，状态也低迷了起来：“刚刚注射了omega信息素。”
omega信息素？
顾矜蹙起眉，他问：“谁的？”
秦闫的回答好像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沈总的，上一次回去的时候，就抽了，提取了不少，就是防止沈秋突发什么意外，用来平衡他体内的omega信息值的。”
他又想起了什么，把头埋在臂弯里 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怪我当时没有好好做检查，只查了匹配度。”
顾矜已经开始忽略这些打哑谜的话了，他安慰不了什么，只说：“明天我会继续找的，沈意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三个人良久无言。
每天早晨顾矜都会起的很早，和程时一起去医院找李菲，但一连五天了，对方还是不松口。
孩子的病情有在慢慢好转，程时都觉得应该采取什么强制措施了，李菲找到了他们。
把她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们。
结尾她沉默了许久，眼眶里含着泪话，罕见的温柔起来：“我孩子的父亲他很快就会来接孩子的，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
这类似于隐含遗愿的话让两个人都慌了神，他们想要劝阻李菲不要做傻事，但他们还没有靠近时，李菲像发了疯一样冲脱他们，从医院五楼一跃而下。
她死了。
死在了一个冬天里，没有人会记住她的，她的孩子也是。
只有有一个审查员和医生知道她，并安置好了对方。
——
沈意来这里七天了，他的应激反应小了很多，自从上一次挑衅了医生，遭受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电击惩罚后，他变得安分了不少。
但每日还是会去看滚动的屏幕，第六天的时候，他看见了小念的编号。
3321——
0111和那个女生没有在回来过，沈意在次日的早晨尖叫声中很清楚的的听见了两个人痛不欲生的嘶吼，他眼泪没由来的就想要掉下来。
小念见状，跪在他身边，捂住了他的耳朵，试图把沈意隔绝起来，他听的多了，心里还是会难过，害怕，但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他很喜欢的沈哥。
他希望omega可以开心。
沈意看见标红的四个数字后，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他脚步发虚的往回走，一回去就看见了小念强挤出来的笑容，他心理防线一瞬间就崩塌了，看着小alpha默默流泪。
“不要哭，沈哥，我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不要哭好不好？”小念环住沈意，一下下的在他背后安抚着。
这天晚上沈意没有睡着，直到半夜有人来带走小念的时候他都还睁着眼睛。
有人打开门，说：“3321和4541出来。”
小念不知道为什么还会牵扯到沈意 刚想问omega，就被对方一个动作制止了。
沈意向他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他拖着消瘦的身体，拉起小念往外走，他摸着16岁少年的骨骼，心里一阵酸涩，像是密密麻麻的针不断的戳着他一样。
他知道医生想要干什么。
事实上真如他所想，小念进行实验，他就站在外面看着。
看着小念不安的躲在一旁，又被人抓住，往他腺体里注射了药剂。
起先几分钟小念并没有什么不适，还可以与沈意沟通两句，但一句话还没有比完，脸色就突变，急剧的涨红了脸，猛的蹲在地上虚虚环着脖子，他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沈意看着小念痛苦的神情，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作疼起来，他挪不动脚步，只能看着对方在玻璃房里打滚。
第一声尖叫沈意是听不见的，但第二声他听见了，小念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眼睛通红，他发了疯似的挠抓着自己的衣服，凄厉是尖叫声愈发清晰，直到浑身都抓出了血都不曾停手。
没有人上前阻拦他。
小念满手是血，他倏然侧头，看见了站在外面无声流泪的沈意，他像是找回了一点点神智，想起来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不断往前爬行，他还在痛苦的喊叫着，撕挠着。
3321终究没能撑到爬到门口，沈意绷不住了，他用力的敲打着门，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嘴里满是铁锈味，他嘶吼着：“啊！小念！啊——！”
实验人员见3321不行了，开了门把他拖了出来，像是故意一般，朝着沈意走来，omega木讷的呆在原地，见人离近了，想要伸出手抱住他，还没有碰到，小念废力的抬起头，像是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