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的很快，检查一番后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张医生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直到其他人走了，他才说：“小顾啊，沈意现在可以吃一些流食，楼下有二十四小时不关门的餐馆，你去买粥，我和他聊聊。”
顾矜不多问，转身就退出了病房，在关门的时候，他透过门缝，看见了朝这么望过来的沈意。
又在对视后，匆匆移开了目光。
沈意躲开了顾矜，他听见落锁了声音，眼神一下子就失落了起来，张医生看的心中发笑，他拉过椅子一把坐下，开门见山的说：“你腺体状况不好。”
“我知道。”
“和顾矜怎么样了，他可是为了一个月没有来上班。”张医生环抱着胸，观察着沈意的神情。
一个月？
他皱着眉，自责的叹了口气：“不值得，明明和他没有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对我，就是可能出于一种不必要的责任感在里面，我不想耽误他，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回头我就和他拉开距离，保持最基本的联系就好了，这样以后都不会难做。”
“是我过分自私。”
张医生眯起眼睛，调了一下他滴液的速度，开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多想什么 我是说，你腺体状况的确在恶化，会影响你的生命，但这和你追求顾矜没有任何关系啊，你喜欢顾矜吧，那就放心你的目的，大胆去追求他好了，哪怕追求不大，也算不给自己留有遗憾。”
“至于后续的事情，日后再说，你不要觉得我自己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有的时候为别人好，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尝试拼一把吧。”
“腺体问题目前不用担心，我给你开的药依旧有用，但最近不要吃，等身体好多了再重新开始服用，该说的我都说了，也不再和你扯闲话了，我还要去巡查病房呢，走了。”
张医生大抵真的有事情要忙，来的快去的也快，沈意看着天花板出神，真的可以吗？
就这么去追求顾矜，用沈意的身份，而不是一个得了病需要信息素的身份。
沈意轻喃：“试试吧。”
顾矜回来的有些晚了，他带着外面的一身凉意走了进来，他把打包好的粥放在一边，笑着问：“忘记问了，饿吗？”
沈意点头，他自我扭捏了一会儿，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神色突然松懈了下来：“我睡了几天啊，现在都半夜了。”
他正对面就挂着钟。
顾矜把他床位调高，使他坐了起来：“三天，你父母白天来的，张时和柏青见也是，晚上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沈意直接问：“你怎么不回去？是觉得还对不起我吗？当时是我自己要一个人去的，你不必……”
“沈意。”顾矜打断他，他低着眼把粥打开，“你是想我离开吗？”
沈意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理解，喏喏的否认：“我不是，我就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月没有上班？沈意啊，我不后悔的，放宽心，我能为我做出的决定负责，起码现在我感觉都是对的。”
顾矜吹了吹粥，感觉不烫了递到沈意嘴边：“张口。”
“我自己来吧。”沈意不大习惯这样的照顾，想抬手却发现酸软的不行。
顾矜看见他的动作，短促了笑出声：“臊什么，之前不是大方的很吗？”
“我用不上力气。”沈意话里听着有些委屈，他短短一个月，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
顾矜给他解释：“等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先吃饭吧，也不能吃太多了，你体内查出有能上瘾的药剂，而且量不少，日后戒的时候怕是会痛苦许多，张嘴。”
沈意乖乖吃了下去，他想问一问C735怎么样了，眼神直勾勾的看顾矜，alpha没接收到他的眼神，淡定的搅着粥：“C735的事情白天说，先温温胃，他们会收到制裁的，等你身体好一些了，还要出庭作证的，这一次涉及的人数太大了，光婴儿就二十多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别着急，一切都会好的。”
沈意又吞下一口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不去睡觉吗？别守着我了。”
顾矜拎了下衣领，让沈意看：“我现在在工作时间，刚好来看你的时候你醒了，现在不忙的，别担心我会不会耽误工作时间。”
沈意知道顾矜在打趣他，却又不好反驳，他吃了小半碗后，突然感觉胃里不舒服，急急忙忙想要下床往洗手间跑，顾矜一把按住他，察觉到他分意图后眼疾手快的递过垃圾桶。
他手捧在垃圾桶的边缘，吐了个昏天黑地，沈意身子都微颤着，生理性的分泌出眼泪，他吃什么全吐出来了，到最后全是酸水，omega趴在床沿上擤了擤鼻子。
顾矜抽了几张纸给他擦嘴，也不嫌弃他，沈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顾矜，眼尾都红了，现在他看起来瘦弱的过分，眼睛里还透着一股乖巧的情绪，他撑起半边身子，把纸扔进了垃圾桶。
顾矜注意力都放在他眼眶里欲落不落的眼泪中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摸了下他的眼泪，霎时间他的手指上就潮湿一片。
不光是沈意僵着不敢动，连他都怔住了。
顾矜收回手，清咳一声又装作无事的抽了张纸放在沈意手里：“擦擦吧，我去接水给你漱漱口。”
“好。”沈意低声应着，他擦干眼角的泪，耳垂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这简直太奇怪了，顾矜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有想明白，顾矜就端了杯水出来，他漱了漱口，又躺下了。
手上的针已经偏了，顾矜握着他的手，重新扎了一遍，沈意微偏过头，不去看他，手心里全是属于顾矜的体温，不烫，但很暖。
“好了，不要再乱动了，不然会的青的。”顾矜把沈意的手塞进被子里，他顿了下，“还困吗？我见你睡的一直不安稳。”
沈意摇头，他现在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也不敢清醒着睡觉，但他没说，只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顾矜，我想出院。”
顾矜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想出院。”沈意声音大了些，却总能听出心虚的情绪来。
“不可能。”顾矜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你才住三天，何况今天才刚刚醒，情况都不稳定的，出院怎么行。”
沈意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不想再待在这个纯白色的房间，他眼神黯淡了下来，继而又想起什么，一把攥住顾矜的衣袖，问：“小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