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从僵硬恢复到正常的指尖让他眯着眼,用那双漆黑的不见一点光亮的深邃眼眸去观察前面的那个人,秦奏向来不会轻举妄动,即便如今有着失忆的幌子,他也回忆着金沐晴描绘出的人设,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
转过走廊,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投映出人的倒影,看清前方的那群人之后,虞清抿抿唇,停下走动的脚步。
他偏过头,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我对外说你是因为在Yang伤,所以才不露面,年纪大的那个人是你二叔。”
秦奏点头,看向不远处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说:“我有些记忆。”
怎么会没有记忆,他的好妻子联合了他的好二叔不知道给他制造了多少麻烦想着,他目带深意地瞧了眼一脸单纯的虞清。
蓝白相间的病服没有给他带来憔悴感,挺拔的脊背让虞清恍惚间觉得他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那一边的秦坤显然也看见了两人,没有了面对虞清的傲慢,见到秦奏,他瘦长的脸上堆起笑,眼角的皱纹挤都压到一处。
“小奏身体怎么样,听说你出了车祸,二叔心里担心的紧,前几天就想来看看你,小清说你在Yang伤不方便见我们,我心里一急,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他是完全不敢摆出长辈的架子的,毕竟秦奏六亲不认,他还记得自己的大儿子是怎么断的腿。
“劳废二叔担心了,也不是重伤,只前几日脑袋有些晕,现在已经痊愈了。”秦奏不冷不淡地说。
秦坤在背后盯着两人紧紧拉着的手,眼尾带着狠厉,轻嗤一声,一群人终于浩浩dangdang地离开了。
雪白的病房内,虞清正跟过彦说着秦奏失忆的事。
过彦从秦奏接手秦家那一日就跟着他,几年下来,早已算是朋友,虞清和他也很熟悉。
虞清本就是一个喜欢依靠亲近人的性格,眼下,秦奏失忆的事q他不敢跟别人说,对少数知道真相的过彦自然就更加亲近一些。
过彦一边擦拭着眼睛,一边安慰着:“据我了解,一般出现失忆这种剧q,最终都会加上恢复记忆开始火葬场的剧q,所以,虞先生,您完全不用担心秦总会一直这样。”
他一本正经地模样让虞清忍俊不j,身体微微轻颤起来,身后桌上那本因为无聊而随手翻看的杂志被这动作蹭到,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虞清连忙弯腰去捡,却没想到刚带上眼镜的过彦也下意识弯腰,两人本就站的不远,齐齐弯下身体时自然难免肩挨着肩,胳膊挨着胳膊。
“虞先生,我来就好。”过彦轻声道。
虞清刚要起身,却听身后洗手间传来开门的动静,因为秦奏总是爱吃醋的原因,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后退,想要与人拉开距离,没曾想,动作太大,突兀地反而惹人怀疑。
更因为太过匆忙,动作之间后腰狠狠zuang上了桌角,疼的他脸色发白。
“怎么了?”过彦捡好杂志,听见他的吸气声,连忙问道。
“没事,不小心zuang上桌子了。”虞清一手按着后腰,一手撑着桌子,眼睛却没看他,而是闪烁着看向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秦奏。
秦奏脸上挂着水珠,额前过长的发丝湿了几缕,面色不明地看着两人,他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然后go起一边的唇角,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虞清松了一ko气,看这样子,这位大醋缸先生没吃醋,也是如今秦奏失忆,是该不在意这些,应该也不会再如同老父亲一样管着他。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过彦没有他这么乐观,解释道:“虞先生似乎受了伤。”
秦奏将变皱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点点头,被水流浸的冰凉的指尖拉过虞清的手腕,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已经放到车上了。”过彦说。
“那就回去吧。”等到冰凉的手指重新温暖过来,秦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回忆起方才虞清和那个陌生男人亲近的画面,他心里并没有异样的q绪,只是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想要将人拉回自己的怀里。
等上了车,秦奏松开手,面色一如往常,任由虞清玩弄着他的手指,然后在心里嗤笑这具身体还残留的本能动作。
他在脑海中轻声对这具身体说说:“不管如何,现在拥有这具身体的是我,你看,即便换了一个人,你爱的小妻子也没认出来呢。”
“你在笑什么?”虞清突然抬起头问道。
仿佛是要验证自己的话一样,秦奏动作亲密地捏了捏他腮边的软ro,随ko说:“马上就要到家了。”
“是呀,等回去我给你做面吃呀。”虞清高高兴兴地重新低头摆弄着他那双手。
生病后就给对方做一碗面,这是两人从小Yang到大的习惯。
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时,没什么好东西,每每虞清生病后,院长阿姨就单独给他下一碗面,后来,两人离开了福利院,就变成了秦奏给他下面。
秦奏很少生病,他像是一个铁人,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好好地站在虞清的身边,然后风轻云淡一摆手,说:“放心,我没事。”
虞清一直没有给他下这碗面的机会,现在终于等到了。
夜色下,几日不见的秦家依旧不染一粒尘埃,黑色的铁质大门被缓缓拉开。
管家和家政早在秦奏出事之后就重新回来上班了,一见到两人回来的车,面容和善的管家叔叔就笑着准备好一切。
虞清一进门就往厨房跑,拒绝了家政阿姨帮忙的善意,全凭着对秦奏做饭的记忆来处理食材。
清汤面,做起来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分钟,一碗汤色透亮的面就摆上了餐桌,和阿姨做的菜相比要显得粗糙许多。
“秦奏,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虞清期待地看着餐桌对面的男人。
秦奏拾起桌面的一双筷子,碰zuang间发出清脆的声响,面前奶白色的瓷碗里,上面摆了些青菜,灯光一照,卖相极为好看。
他有些意外,记忆中的那个虞清别说做饭了,便是吃,都还要在嘴上挑三拣四。
“试一试嘛。”许久不见他动作,虞清又追着说了一句。
秦奏动了动筷子,细长的面挂在漆黑的竹筷上,泛着yo人的光泽。
他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吃到有人专门给他下的面了,是多久呢?似乎离开福利院后就再没有过。
劲道的面放进ko中,味蕾被j发,品尝到鲜香的味道,和记忆中的味道很像,也格外地符合他的ko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