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奏”二字,秦奏不知道签过多少遍,但今天这绝对是他签的的最艰难的一次。
钢笔太过干涩,纸张不够顺滑,笔墨太容易晕染。
借ko找了一个又一个,可再艰难,这字也终究还是写了上去,白纸黑字,轻轻抚摸过那几个字,虞清的名字和他的挨的很近,看上去是那么亲密。
秦奏抬头望着不远处挂着的画,是虞清画给他的那一副。
长相依旧凌厉,但眉眼之中却含着笑意,是连秦奏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会露出这种表q的样子。
房间寂静的吓人,自从虞清离开后,整个秦家就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活力,变得死气沉沉的。
书房的门突然传来被爪子抓过的刺耳声音,秦奏皱了皱眉,他起身,方一打开门,腿上就多了一个ro团,跳着就要往他怀里扑。
是小小。
秦奏将猫咪抱进怀里,虞清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它,秦奏知道不是他不愿意带,只是张韵诗对猫毛过敏,等虞清自己找了住处,小小和家里仅剩的那些东西都被再一次被带走。
到时候,秦奏就真的是一个人了,秦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是和上辈子一样吗?
上辈子的秦家,对于秦奏来说,无疑是更熟悉的,但他突然发现他早就回不到那个面对冰冷冷房间也能自如的自己。
小小在怀里细声细气的喵喵了几声,它这一段时间都很乖,对秦奏都没有敌意了。
可能是因为觉得虞清不要它了。
秦奏的手指在小小的长毛里穿梭着,小小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几声。
秦奏眼睛瞧着那份刚签好没多久的离婚协议,长叹了一声,说:“小小,现在只剩我和你了。”
虞清昨夜回到家后,他一直在想秦奏问他的问题,离了婚会开心吗?
虞清不清楚,但或许会吧。
他和秦奏约在了一家茶馆,茶馆有些隐蔽,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那里汽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青石板的路上还流淌着因雾气太浓而凝结出的水珠,角落处还有着一层青色的苔藓。
灰色墙壁配上这样一幅场景显得有些古朴,虞清踢着路上一个小石子,脸上面无表q,半点笑意也无。
身后传来一阵紧凑的脚步声,虞清没在意。
只他心不在焉地也未看路,眼睛虚虚地盯着远处,一个不慎就越走越偏,离两边的青苔也越来越近。
凝着水珠的青苔滑腻腻的,马丁靴踩上去,脚步就是猛地一滑,虞清心里突突跳,手掌便要去扶一旁的墙壁,谁知那墙壁虽看着光鲜,摸上去却也是满手的滑腻。
完蛋了。
虞清有些后悔今天还穿了白色衣服。
预想之中的摔倒没有发生,身子倒在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虞清仰着头去看,就只能看见秦奏漂亮的下颌线,上面还有着浅浅的青色胡渣,像是一晚上没睡,熬出来的。
“小心一点。”
“谢谢。”虞清站直了身体,垂着眼睛道谢。
可垂着眼睛,就又注意到秦奏似乎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虞清咬了下唇,没有说话,两个人径直朝茶馆走去。
还未进门,便隐隐听见有评弹的声音传出,圆润清亮柔美,耳朵都很舒服。
碧绿的茶汤在茶盏之中摇摇晃晃,印出虞清的倒影:“你签好了吗?”
秦奏苦笑了一声,从包里将那份离婚协议拿出来,他还有那么一点后悔的机会,但看着虞清始终愁容满面的样子,他心想,算了吧。
虞清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落款的地方,写着他和秦奏的名字,一个字迹端正漂亮,一个字迹肆意有力。
秦奏这二字分明连字迹都和过去是一样的。
不知怎么的,看着它们,虞清突然有些想哭,水意蒙上了眼睛,朦朦胧胧的,却没掉下。
“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虞清半晌后又问。
只是声音闷闷的,让两个人听了都不好受。
秦奏咬了下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难,他不想和虞清走上这一步的,又ti'an了下唇,说:“过几日吧,这几日……公司有些忙。”
是有些忙,他那位不老实的二叔,有个同样不老实的大儿子,秦错最近可是给他找了不少的麻烦。
只是这些麻烦还不会让他连去趟民政局的时间都没有。
虞清不知道猜没猜到他的小心思,只点了点了,闭着眼睛想了一会,道:“那下个星期三好不好?”
今天已是周日,去了今日,也不过就是两天的时间。
还有两天,他们之间的婚姻就会彻底走向末路。
虞清和秦奏也将再没有任何关系。
谈完了离婚的事,两人之间却又没有了话,但没有一个人说回去的事q,听着耳边的评弹声,喝完了一盏的茶。
评弹结束,茶凉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回去时依旧要通过那条青石板的小巷,虞清走的很小心,秦奏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处于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