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沭在心里骂句:老双标狗!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呵,不就是结婚吗?”他极度轻蔑地望向贺家众人,“早说嘛,早说还能省一顿骂呢。”
庄沭的嚣张,彻底震惊贺忠义,其他人早就见识过了,被虐出一丝淡定。
“贺正!你就没话说吗?”贺忠义声音含怒。
贺正冷眼无视:“我嘴笨,庄沭说得,就是我要说的。”
“阿正啊,你、你不能这样对你爷爷啊。”贺炳天哭丧着一张脸硬劝。
庄沭想起贺正车子被动手脚,恶毒回应:“二叔,你这功德,得原地烧出舍利子吧?”
“结婚就结婚,这就结给你们全家看!”他抬手招来安保,小声吩咐,“去吧东西抬上来。”
贺忠义突然意识到不对,怒吼:“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啊!”
“是你说的,黎雪不能进门,因为跟大哥没结婚。”庄沭回头,看眼门外抬着纸轿、纸车、纸人的安保,笑着说,“冥婚也是婚啊。”
说话的功夫,安保已将成T纸扎婚礼用品,全数送进贺家祖祠。
金顶彩绘飘红纱的轿子,漆黑油亮的豪车车队,捧花的金童玉女,甚至几十桌精美纸扎宴席,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贺家老小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惊呼之后全员后退,只剩坐轮椅不好移动的老头儿,孤零零杵在前面,歇斯底喊着“混账”!
最后还是贺炳天、贺炳成,给老头拉回人群,又是抚胸又是搓背,生怕他原地咽气儿。
纸轿门帘是细腻绸缎,上面绣着大团牡丹,和龙凤呈祥,看上去格外喜庆。
庄沭挑开帘子,将黎雪的牌位,端端正正放进去,卡到凹槽里,防止翻到。
安保队长递上手掌大小的喜盖,中间是并蒂花,四周垂着金黄色流苏。
庄沭接过来,调整方向,小心翼翼盖在黎雪牌位上,站远看了看问贺正:“瞧着还好吗?”
“好。”贺正揽着他的腰点头。
庄沭亲自放下纸轿门帘,抬头望了望天空:“有q人终成眷属,时时刻刻都是吉时,咱们也就不挑了。”
说罢,他点燃引路黄纸幡,往地上一丢,手指贺家人身后祖祠大门:“大嫂,你看,大哥在上面等你呢。举头三尺不但有神明,还有鬼魂。”
也许真是白日不言鬼神的忌讳,原本清澈明亮,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突然飘过滚滚云团,将太阳遮掩的无影无踪。
天空突如其来的浑浊,树木、屋檐高大的影子瞬间围上来,祖祠暗如黄昏。
祖祠前乱成一团,胆子大的频频回头,生怕身后冒出吃人的妖怪,胆小的早就跑到两边,惊恐地四处张望。
庄沭走在前,又点一张引魂黄幡,待它烧到指尖,才抛向空中:“你们怕什么啊?这里都是你们的祖宗先人,是会保佑你们的。”
贺正跟着他,两人很有默契,一人引幡,一人洒纸,后面安保四人安稳提着纸轿,偶有清风掀起轿帘,黎雪披喜盖的牌位,清晰可见。
引魂的黄纸幡,半明半灭,追着气流忽忽悠悠往前飞,突然升起爆燃,再落入人群,引起一阵悲惨呼叫。
贺忠义身边,只剩贺炳天、贺炳成二人,其他人早作鸟so散,跑到两边偏殿门ko躲避。
庄沭、贺正,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打算,压着祖祠中轴线,正面与他们冲zuang而来。
“父亲、父亲,我们还是躲开吧!他们人多啊!”贺炳成倒是不信鬼神,但他怕老头被zuang翻啊。
贺忠义如濒死困so,在轮椅中扑腾,拄着手掌撑起身体,再摔回去,如此反复,不认输、不信邪:“不许他们进去!让他们从我身上踩过去!只要我活着!贺家就得听我的!必须听我的!”
“我的亲爹啊,咱们先撤到一边再说,不行吗?”贺炳天吓得双腿打颤,掰着老头儿摁住轮椅制动QI的手,苦苦相求。
庄沭离他们不过三两步,手上的纸幡烧到最后一个,点燃,提着向他们走来,边走边笑,那笑意温柔似水,有一丝媚态,像极了黎雪某个角度。
怒烧的纸幡落在轮椅前的瞬间,俩儿子合力,将贺忠义连人带轮椅,一起搬走向左撤走,让开祖祠中轴线。
而庄沭恰如其分停在他们面前,好像提前知道他们的动作。
他低头垂目,看着一坨腐烂发臭的ro,淡淡开ko:“大嫂让我跟你说一声。当年香港爆出照片的事,不是你干的,你冤枉啊。既然进了贺家大门,作为报答,她让我务必给你做个澄清。”
庄沭说完,对着纸轿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
一直强悍阻止,不死不休的贺忠义,突然收住声音,像冰箱底层,冻干所有水分的过期,干瘪瘪地缩做一团,嘴角、眼角、额角的神经,不受控制疯狂抖动。
当年,他与贺东矛盾j化,黎雪旧照爆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干的。
直至今日,无人提及此事,但心中罪魁祸首依旧是他,没有第二人选。
而庄沭,通过翻看、分析资料推断,黎雪旧照很可能真是一场意外。
井绳偏是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如果一件全数人断定是你做的坏事,你无从分辨十多年,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借由死人之ko说出真相,你不会庆幸,而只会陷入无尽的崩溃和恐惧!
果然,贺忠义短暂失神后,爆出可怕吼声:“你胡说!你闭嘴!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他撑着手杖,用尽全力站起,浑浊惊恐的眼神,追着纸轿:“没可能,她都死了!阿东也死了!他们都死了啊!!”
他的声音,像被扼断喉咙的野so,断裂喉管漏风似的呼呼喘鸣,像一只破了的风箱,呼啦呼啦地叫着。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贺忠义被岁月压垮的脊背,很难再挺直,被病魔击垮的腿脚,也很难迈出一步。
他垂垂老矣,只能眼睁睁看着,载着黎雪灵位的纸轿,离贺家祖祠大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切都在不受控制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