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琛慵懒地靠在龙椅上,沉思了许久,随后执笔开始改写圣旨上的内容。
群臣有些躁动,虽然知道这丞相之位大概率会花落钟大人, 却还是抱有一丝期盼,毕竟陛下没有直接宣布由钟老继任丞相之位, 那就说明陛下也许还在考虑,他们也就还有机会。
钟书韫老神地目视前方, 默不作声。
谢清禾瞥了他一眼,原本还想调侃他几句怎么如此淡定, 未曾想视线一转看到他微颤的手藏在袖袍中。
谢清禾轻轻叹了ko气, 也歇了调笑他的心思, 看向了在首座的皇帝陛下。
直到很久之后, 殿内的大臣们腿都站软了,厉时琛让王富贵宣读了圣旨。
这是他早早拟好的新政策, 原本还想再考虑一二, 未曾想今日提前拿了出来。
陛下要执行新政, 底下的大臣瞬间便站不住了,纷纷低声细语讨论着。
“何为左,又何为右?”
“两位丞相位居要职,右相的权利更大。”
“陛下怎会突然想要革新?”
“不像是突然,像是早有准备了。”
“陛下若是早就想好此事,那么这左右相岂不是那两位?”
厉时琛也不介意他们吵吵嚷嚷,反而看向了谢景玄,看见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看见他看过来时还露出浅浅一笑。
厉时琛脸上有些羞意,该死,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如今公开这层关系之后,谢景玄更肆无忌惮了。
厉时琛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q,让时刻盯着陛下的大臣们直接歇了火。
他们忽然明白陛下为何此时推行新政了。
这等好事自然不可能落在他们头上。
果不其然,陛下直接宣布了钟书韫为右相,谢景玄为左相的旨意。
只是钟书韫作为右相确实合理,可这谢景玄总归是资历不够,能被陛下提上来左相,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忽然晋升为左相的谢景玄倒也没有很意外,陛下的想法在某些方面一直很纯粹。
以陛下的性格,让他来做这左相,只是让他名正言顺来替陛下批阅奏折而已。
陛下曾于他讨论过推行新政一事,左相一职原本拥有更高的权利,因为那个位置原本是要留给钟老的,未曾想今天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原本已设定好的一切都要作废,想来是方才陛下提起御笔时做了一番修改。
右相身居高位,拥有绝对的权利,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左相则次于右相。
如此也好,他本来就是资历尚浅,清平县的整顿只是给他的政绩添上一笔,却不足以称相,可陛下会把他提上来,谢景玄算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毕竟这个位置原本是留给钟老的。
户部尚书是因为陛下让他着手把户部的蛀虫给挖出来。
如今许多小虫子都已掉进网中,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反观钟老的笑意隐藏不住,不只是因为此次升官,而是因为陛所实行的新政,看来是早有打算只是还未公布。
虽然陛下不说,在场的也是心知肚明,这个新政是留给谢清禾和他二人的。
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被陛下记挂在心里,怎能让他不高兴。
除了新上任的两位丞相,陛下还宣布了许元正正式晋为户部尚书,倒是没有让人感到意外,毕竟许侍郎也是在户部任职多年了,若不是谢景玄空降下来,在钱鸿茂退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由他来接手这户部尚书一职了。
不少官员的职位都有所改动,皆是升官的比较多,不少大臣j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有好些人已经为官许多年都未曾晋升过,如今也是得偿所愿了。也是因为如此,大多数人都对此次新政的实行和谢景玄为左相一事保持了沉默,没有出声反对陛下的决断。
因为他们也知,陛下一旦做出决定,又岂是三言两句能改变主意的。
只有少数原地踏步,在殿内唉声叹气。
陛下一走,谢清禾在一旁打趣道:“你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钟书韫心q好,哼笑道:“一会老夫请你到花满楼吃茶去。”
谢清禾摇头感慨道:“能让你主动请老夫一次,还真是不容易,今日怎么也得让老夫吃个够本吧?”
钟书韫:“今天高兴,随你吃就是。”
虽然说这个位置是谢清禾退下来的,两人也没有丝毫嫌隙,毕竟都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自然不会再计较这些。
两人做了半辈子的对手,也做了半辈子的好友。
只是谢清禾辞官一事,钟老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其实陛下当时留你下来,便自会替你摆平一切,你又何须辞官。”
谢清禾轻声叹气,“谢家已经够出格了,若是我不退下来,景玄的立场更艰难。”
钟书蕴想了想,确实如此。
若是谢清禾不退下来,谢家两父子作为朝中重臣,深得陛下信赖,可外人只会觉得是谢景玄给陛下吹了枕头风,这谢家百年清誉保不住不说,还要落下话柄,忠臣变奸臣。
“教太子一事你怎么看?”
谢清禾倒是没有多想,反正太傅也不过是个虚衔,他也不用打理朝政,那总归是比丞相来得舒服。
若不是因为放才在大殿上没忍住露出笑意,想必这太傅也不用落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