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栋704,这是白和璧的门牌号。
靳敖听到这句话,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借着茂密的树丛遮掩身形,望向了正在嚼着别人舌根的两个大妈。
一个大妈穿着一身艳俗的大红色,脖子上戴着条彩色的围脖,拿着小拇指指了指白和璧家的窗户,一脸鄙夷道:“喏,就是那家……”
另外的一个卷发的大婶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嗨嗨,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那家的小伙子我也见过,也和和气气地打过招呼……再说了,人家可是网上说的“高素质人才”,考了S大的高材生呢!我看他挺正常的,也不娘里娘气的,怎么可能是tx恋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红衣大妈嗤笑一声,十分有优越感,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尤其是这种所谓的‘人才’,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根都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
靳敖捏紧了手里的塑料提袋,想立刻冲上去邦邦给对方两拳,让她闭嘴。
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
大妈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卷发大妈翻了个白眼:“哼,你说话要讲证据的咧!”
“证据?证据我当然有,”红衣大妈撇撇嘴,“……就前几天晚上,那家的小伙子可带了另外的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两个人在停车场,我亲眼看着他们脸贴着脸,腻歪得很,不知道干什么腌臜事q呢!”
靳敖惊愕地看着那个大妈,手里的袋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经由那个大妈的提醒,他很快记起来,前天白和璧的确让他休息一天,说是要在外面陪别人吃饭。
可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别人”可能是白和璧的男朋友。
袋子落地的声音自然引起了两位大妈的注意。
毕竟是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两人心虚对视一眼,红衣大妈喊了一句:“谁啊?”
靳敖屏着气,没有出声,他这里树丛比较多,只要不是两人走到小道上,就完全不会注意到他的。
两个人听了一会,一只黑猫从两人面前跑过,在她们面前撒了泡尿就跑了。
红衣大妈看着野猫留下的Ye体,厌恶地捂着鼻子:“没人,好像是野猫吧,最近小区里的流浪猫越来越多了,真是脏死了!投诉了物业都不管用,真不知道物业收了管理费都拿去干什么了!”
“行了行了,别管什么野猫了,”卷发大妈捂着嘴,“……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红衣大妈拍拍心ko,眼角一拉:“当然是真的!两男的靠那么近,两个人都快黏在一起了,呕……我现在想起来都直犯恶心……”
卷发大妈也“啧啧”两声,直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明明长得那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听说还是什么上市公司的总裁,却没想到要去当这么没前途的搅屎棍子!本来我还想介绍他我侄女的咧……”
“可别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靳敖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他急匆匆拎着袋子,赶回了白和璧的家。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死心的答案。
只不过一进到对方的家门,面对一身疲惫,但仍温和地向他打招呼的白和璧,他又问不出ko了。
他很沉默地处理了完了食材,机械地将做好的饭菜盛进碗里,随后就叫白和璧来吃饭。
洗手的时候,他望了望厨房的窗外,夜空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剩下暗紫色的云朵在天空漫无目的地飘dang着。
空调开得很大,平日里26度的恒温空调让靳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发冷。
在餐桌上,靳敖状似无意地问:“白哥……我能问一下,你前天没让我给你做饭的原因是什么啊?”
白和璧夹起一条青菜,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要陪人出去吃饭啊?”
“啊,我忘了,”靳敖沉默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委婉的问了一句,“那……那个人是你的对象吗?”
白和璧把青菜放在碗里,瞥了他一眼:“暂时还不算。”
——“暂时”还不算。
只是“暂时”而已,那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白和璧的回复就应该是肯定的了?
靳敖嘴里发苦,像是吞了黄连一样。
白和璧又问:“你问这个干嘛?”
靳敖回神,轻描淡写般地说了句“没事,只是好奇而已”,勉强笑笑,就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了。
白和璧没多问,觉得靳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但他不在乎对方继续的追问。
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大大方方地坦白就好。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靳敖的问题,又疑心是自己敏感过了头,于是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但靳敖不是这么想的。
在当天夜里,靳敖失眠了。
他一整夜都没睡着,在家中的沙发枯坐了整个夜晚。
望着窗外由深紫色渐渐变成瑰丽的灿金色,无边无际的黑暗被天边初升太阳撕扯开一条金黄的缝隙。
靳敖慢慢地走到了门ko的猫眼处,透过那一道小ko,迷茫地望着白和璧的家门发呆,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对方一样。
只是这次,白和璧并没有出现过。
一次都没有。
他凝视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直射到对方的房门上时。
靳敖想,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最后再博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