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为浅薄,j受不住妖气。如今已是煎熬难耐,长久下去必定会丧命。”
见他痛苦难受,沈濯只好稍稍离远了些。
他无奈合眼,鼻间轻嗤。既然如此,今天是碰不了他了。
算了,就留给他些时日好好Yang伤,反正跑不了,早晚是他的……不,已经是他的人。
沈濯今日丢了龙珠,为救人又损耗了太多精力,此时也是疲惫不堪,便松开李烬霜,隔得远远的,寻了个平整的地方休息。
李烬霜蜷缩着身体,脊背紧绷,警惕地注视着妖龙一举一动。等了许久,却见他毫无动静,仿佛入定,便琢磨着逃脱的法子。
这岩洞就在逍遥山中,沈濯好大的胆子,堂而皇之闯进天极宗辖域。不过这倒便宜了他,他对逍遥山里每条路都烂熟于心,只要跑出这山洞,回到y园不成问题。
如今只有一个难题。妖龙修为远在他之上,他该怎么逃跑?
若是等妖龙睡熟,兴许有机会。
李烬霜攥着怦怦直跳的胸ko,想起先前沈濯看他的眼神,是把他当做了玩物?
他心头一阵寒凉,涌出难以启齿的耻意。这些妖孽当真可恶,只恨他道行疏浅,只能任人宰割,不够为自己出一ko恶气。
夜色沉沉,淹没了洞xu另一端妖龙的影子。李烬霜伺机许久,估摸着他睡熟了,便悄悄挪动身子,朝着洞ko溜去。
他生怕惊扰了孽龙,一路上蹑手蹑脚,频频回头查看。好在沈濯一直闭着眼打坐,像是累极了,丝毫没察觉到动静。
离洞ko几步之遥,清白月光照亮地上的碎石,山风扑面而来,吹曳着衣袖袍摆。李烬霜再按捺不住满腔雀跃,冲出阴暗的岩洞。
恍如隔世。
残雪已融,天地如洗,清风沁人心脾。他奔向逍遥山麓平旷的草野,步履如飞,草茎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裳,全不在意,只想快些回到y园弟子居,恨不得ca上双翅。
上天垂悯,才赐他这一场死里逃生的造化,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至于那妖龙沈濯……救他一命,并非没有别的法子报答。他不想困在沈濯身边,做妖so掌中玩物。
他跑过崎岖的山道,终于回到弟子居。y园四面山峦合围,夜雾溶溶,一片静谧。
弟子居不过是三两草庐,只供一人独居。早先谭晚在时,李烬霜为了让他住得安适,便到附近深林中伐竹,几个月里日夜辛劳,新盖了几间简朴的竹屋。
竹屋虽小,胜在清雅。曾经两人同出同入,岁月静好。
屋外一汪辽阔的莲花池,湖水翻波,云蒸霞蔚。
大泽周围便是仙田,田地与莲池间有数道水渠相连,终年流水潺潺,鸢飞鱼跃。
李烬霜立在竹屋前,两腿像是钉住了,迟迟迈不出步子。
回忆如同海cao一般汹涌袭来,他勉力喘了几ko气,扫清脑海中细碎的杂思,转而进了简陋的草庐。
屋里摆设简单,一副桌椅,一张竹cuang,一方书案,竟也显得逼仄。
李烬霜合衣躺在cuang上,辗转反侧,不断告诫自己,都过去了。
从此他便斩断妄念,驱除杂绪,再也不沾q爱之事,潜心修炼便是。
天极宗是名门大派,逍遥山不过宗门内一处普通的山峰。李烬霜天资平平,入门便是在这逍遥山y园。初时干些洒扫之类的杂役,后来积累了资历,便看守y园,种植仙y。
逍遥山钟灵毓秀,深山中常有些罕见的仙植。除了经营仙田,y园弟子时常要进山寻觅稀有的仙y。寻来的仙草自然不归他们,每季一次,尽数上缴给内门了。
去内门的机会甚少,几十天才有一回。每逢送y那日,李烬霜便欢喜雀跃,偶尔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他资质愚钝,却也对内门心向往之。天极宗内门才是求仙问道的场合,外门不过是豢Yang着一大群仙仆的地方。
外门y园的日子枯燥乏味。种y、守园、采y,数十年如一日。李烬霜回到y园,囫囵着睡了一觉,便不得不再重复昔日的活计。
晨时又下了大雨,云霄天青,苍翠的y园浮着冷白的雾。
黧青小路蜿蜒环带,绕过烟雨朦胧的荷塘,李烬霜撑着一柄雨伞,天蓝色衣袍几乎融进江山雾雨当中。
一夜过去,沈濯没找上门来,他安心不少。揣度那妖龙不知他来历,应当是去别处寻找。又或是失了兴致,懒得再花心思找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便扬长而去了。
妖so都是杨花心性,随心所yu,见异思迁。
李烬霜独自行走,林间cao湿的水汽迎面扑打,衣裳沾染了水意。不过一会儿,领ko、前襟、袖袂斑斑驳驳,晕着湿漉漉的水痕。几绺细软的青丝黏在鬓边颈侧。
暴雨下得越来越急,空中泛起了一股股水浪,排山倒海的气势。脆弱的竹骨伞面晃dang不休,宛如颠簸的浮萍,快要被风雨掀翻。
李烬霜望着蒙着一层雨幕的前路,犹疑不定。旋身折返茅庐,忽来了一阵飓风,仿佛长了眼睛,卷跑了他手里的伞。
雨伞打着旋飞到空中,伞骨末梢水花飞溅。李烬霜骤然淋了大雨,仓皇看去,沈濯从天而降,身后银袍飘带徐徐招展。
那妖龙垂头瞧着他,眉眼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长臂一伸,飞走的纸伞便稳稳落到他掌中。风雨如晦,穿林打叶,他衣上却没沾半滴雨水。清波dang漾的莲塘忽地一阵惊噪,无数栖在荷叶下避雨的水鸟冲天而起,洁白的翅翼翩飞扑打,遮挡着沈濯的身影。
李烬霜浑身湿透,顶着瓢泼大雨仰头看,天光灼目,不由得微微眯眼。
沈濯落到他身前,徐徐旋着掌心的伞柄。雨伞挡住了半张脸,露出双风流多q的桃花眼。缓慢抬头,扬眉明朗一笑。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去路,端详李烬霜片刻,道:“你什么修为?”
李烬霜抿了抿唇,抬手擦去顺着脸颊流淌的雨水,道:“筑j三阶。”
沈濯静静瞅着他,笑道:“我元婴七。”
李烬霜低眉敛目,心好似被一颗拳头猛挤了一下,皱缩成一叠,泛出细密的酸。
他知道自己不如沈濯,却没猜到硬生生比他差了一个大境界。筑j到元婴,便是天壤之别,几辈子都未必能赶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