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加班到午夜,等你给我回消息,奈何深夜望君君不归阿。
——今天怎么这么早给我法消息?肖姨没看着你吗?
他发完后等了大约十来分钟,贺肖那边才回他:她睡着了,我现在在房间里。
纪言郗看到这几个字时,手快过脑子,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视频通话就已经拨了出去。
但,贺肖没接。
纪言郗疑惑片刻,发消息问:怎么不接?不方便?
贺肖看着手里的电钻,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脚镣和手铐,片刻后回他:在马桶上。
纪言郗看着那四个字,脑补了一下扯开了嘴角轻笑出声,声音很低,但小刘在捕捉到声音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到纪言郗放松的模样。
不久前还是个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年轻人,紧紧三个月,那份无忧无虑肆意潇洒便完全腿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被迫的成熟稳重和冷酷杀伐。
纪言郗没有发现小刘的目光,他带着笑给贺肖回消息:原来不归君被困在了马桶上。
之后他没有再得到回复,刚好也要下车了。
他下车后从身后随行的人手里拿过行李箱,把手机放入ko袋,走进酒店。
还是上次遇到黎文清的那家酒店,这段时间来K市出差的时候一直住这里,住习惯了。
……
夜里九点,集合大楼下,贺肖准时给纪言郗发消息,纪言郗过了约莫二十分钟都没有动静。
贺肖靠在车门上,头微垂,脚尖点着地,就像去年夏天他靠在院墙含笑目送近乎气急败坏的纪言郗那般,只是可惜,现在这里没有石子,少了那份乐趣。
他回了一趟贺家,取了车后来到集合,从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血管里的血Ye开始沸腾。
他现在靠在车门,不管是脚尖点地还是摩擦不停的手指,都是他压抑那份喷薄yu出的兴奋的动作。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后知后觉自己这个状态不对,但他无法自控,仿佛所有神经都被那几张照片束缚住,紧紧地包裹着,然后撕扯,将他所有的理智都一一啃噬,最后带着他一路沉沦到这种疯狂里。
黎文清阿黎文清,为什么你会这么阴魂不散呢?
为什么他都和我在一起了你们还那么亲密地坐在一起?
是亲上了吧?坐的那么近,就连灯光都那么暧昧。
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是谁错了?我错了吗?我只是喜欢他,爱他而已,他也应该爱我的,但他爱你,所以是你错了。
黎文清,是你错了。
所以我应该把他带离错误,带走他,他就永远都不会被你的错误Q染。
“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将血Ye已经翻腾至滚烫的贺肖勉强拉出了思绪。
“砰——”
“啊——”
“小心!——”
猛然zuang上来的车子在贺肖的车子和柱子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区,而贺肖就站在这个狭小的三角区里。
不,不应该叫站,他依旧是身体微微倾斜着,靠在他自己的车上,依旧微低头,拇指轻捻着食指,脚尖离zuang上来的车子不到五公分。
但他仿佛感知不到这场不知是否能用意外来形容的事故,他甚至没有抬过眼皮,被吓到的似乎只是下班路过的几人。
那辆突然zuang上来的车子似乎只是操作失误,又或者只是刹车失控,总之车主着急忙慌的下了车。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是集合的员工,因为脖子上还挂着集合的工牌。
“先生,对不起!我……我刚刚……对不起!对不起!”年轻员工光看车标就知道即使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他现在除了能说一句对不起之外,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但他几乎是要哭出来的道歉并没有引起那个一直用脚尖点地的人太多的注意。
他手心都是汗,他在后悔,后悔为了钱拼命加班,后悔没有吃晚饭,后悔明明很累却没有叫代价,后悔……。
他抖着腿在围过来的人前,不断道歉。
但不久,那个靠在车前的年轻人开了ko,“没事,你走吧。”他说。
平静,这个年轻的员工对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不是解脱,不是松了一ko气,而是太平静了,近乎诡异的平静。
从始至终没有抬过头,没有看过一眼旁边的车子,也没有看过一眼他这个肇事者,仿佛他能掌控这辆车靠近他的距离,不对,不是掌控,是不在意。
不在意是不是被zuang了,不在意周围的一切,仿佛……他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有种超然的解脱?
很快,这个年轻的员工就推翻了自己的论断,不是解脱,是压抑,这份平静太过压抑,像是在用平静粉饰着内里,至于里面有着些什么,不得而知。
他还想说什么,但面前这个平静得过于诡异的人掏出了手机,像是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不用你赔偿,走吧。”
贺肖说完不等人反应,径直抬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