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纪明川脸上、眼里很快地就蓄满慌乱,那种状态就像是害怕了很久的事q陡然发生了,在得知的第一刻手足无措、慌乱茫然、无力和恐惧。
贺肖看着纪明川,眉头微皱起,心里生出了些许疑惑,不明白纪明川为什么会直接往出事这方面想,但下一瞬疑惑又被他打消。
应该是纪叔去世的事q留给他的后遗症。
“哥没事。”贺肖语气平平,眼神也淡淡的,只是这淡里似乎带了那么一丝丝的莫名其妙。
纪明川脸上的慌乱被他这淡淡的神q给定在了那里,不上不下的,好一会儿才重新发出声音,“哥真的没事吗?”
“他能有什么事?”贺肖反问。
对他而言,只有联系不上黎文清算得上是事了吧?呵呵。
贺肖提起行李袋,看了眼那张并排摆着两个枕头、被褥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式的cuang,讥笑地想。
“那你收拾哥的睡衣做什么?我都以为他住院了。”纪明川惊魂初定疑惑地看着贺肖手里的行李袋。
贺肖闻言目光从那张cuang移到了行李袋上,视线定格了两秒后,他ca在裤兜里的左手cou了出来,拇指捻了捻食指,看着纪明川。
怎么把这小子打发掉是个问题。
“你用复印件做什么?”贺肖再次不答反问。
“学校那边的档案需要,我以前的复印件搞丢了,老师叫我补一下。”纪明川虽然有点楞,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
“你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
贺肖抬眼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没记错,这小子原本选的专业是物理。
似乎是看出了贺肖心里的疑问,纪明川说:“大一的时候转了专业。”
贺肖有点惊诧,毕竟‘爱好决定导向’一直是纪明川挂在嘴边的自由派人生格言。
“学的怎么样?”贺肖提着行李袋走到纪明川跟前,边说边自然地示意他出门。
因为贺肖的模样看起来太随意了,纪明川不知觉地跟着他走出去,嘴里回答着:“还行……”
两人像叙旧又像是许久未见了解近况,一直聊到了贺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启动。
“那你自己点外卖,我有事先走了。”贺肖说完一脚油门车子就奔了出去。
“哦好的,那……”
那什么?纪明川收回目光,看着院里红艳艳地木棉花。今年的木棉花开的真好看,如果老妈能醒来,她肯定会招呼着大家伙一块摘花、晒干、然后制作各种各样的木棉花吃食,煲汤?饼干?或者花茶?
纪明川想着想着眼神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他抬步走去厨房,走了两步后,后知后觉地总感觉自己漏了点什么,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回身又在院子里扫了一遍,终于,在目光扫过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时,脑子猛地炸开!
他贺肖哥还没告诉他哥在哪呢!!!
纪明川几大步追着奔出门外,“贺肖哥——”
然而门外哪还有贺肖的影子。
此时已是傍晚十分,日暮西沉,霞光从大厦切洒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被车流不断切割又重合,落在车窗上、反光镜上、路牌上,再经由反射的路径将行人的神态一一捕捉,收入它们的ko袋里,再带回去,偷偷地藏到时光河流的深处。
贺肖在十字路ko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久违地生出了一丝想笑的感觉。
不知道那傻小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绿灯亮起,在时间轴上短暂相汇的车流重新涌动,搭载着不同的人奔向各不相同的人生。
第138章 二娃
纪明川倒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内心对于贺肖回来了这件事的震惊缓缓消退后,他身上那点旧时的欢脱也跟随着再次隐去了。
他只是站在门前望着远处空空的路ko出了一会神,而后返回院子里,捡了一朵木棉花静静地看了片刻后,蹲下又捡了几朵,随后回屋拿钥匙开车出门。
……
康安私立的高级疗Yang院三楼最靠里一间的门被打开了来,高大挺拔的青年人踏着从窗ko洒进来的橘红一步步走向房间正中央的病cuang。
两年多的岁月终究还是败了一个姣好的美人。纪妈妈在这两年里,即使QI官机能没有再进一步衰退,但终究是昏迷着躺在cuang上两年多,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
纪妈妈的脸已经消瘦得有些脱形,搭在胸前的手枯瘦如柴,橘红透过窗台洒在她身上,明明是如此温暖的光,却驱不散她身上的凋零萎落。
“孙姨。”贺肖在病cuang前的,很轻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过去后病房重新陷入了沉寂,高大的人垂着头,似愧疚也似无奈,视线失焦的落在病cuang前已经有些枯萎的百合花上。
贺肖站起身,将花换了下来,把自己带来的花ca了上去。
他没学过ca花,即使花很美,但露出来了些野性,失了那份高雅。
贺肖拨弄着花瓶里的花,夕阳打在他身上,同样温暖的光也没能驱散他身上的悲拗,动作间,袖ko露出来的手腕上伤痕清晰可见。
他再次低声唤了一句:“孙姨。”,像迷路孩子,伤心地唤着,但倔强的没有哭;也像被困的小so,低声呼唤着求助。
回来很多天了,但贺肖一直没来这里,确切地说是没有进这间病房,他来过两次,但都只在门ko驻足。说不清他是因为不敢还是因为什么,总之没有推开这扇门。
这次的到来,是临时起的意,看见了花店,所以他来了,花很新鲜,所以他推开了门。
只是推开门的时候,心q开始向深渊沉坠,像有无数只手在拖着他,铺天盖地地消沉朝他席卷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抵抗地心思,但也许是第一次太生疏,他所有的抵抗都汇聚在了那句“孙姨”里。